公二与旁三纷纷应诺。
壶音响起。
李川口中说着狠话,心中却没什么底。他确实只要心神沉入天音壶,便能擦响壶音,但不进入玄奥的状态后,他基本也就能听个响。
他也曾想过,要是以后遇上什么困难,没有光源,或者难以集中注意力时,他该怎么办。只是没等他准备好,就遇上了。
他也没有时间去准备。
他或许比其他人要懒散一些,但三年里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时不时还要躺上半月再喝上一月的药,实在也没有心力与时间去折腾。
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尝试,反复训练,想也是白想。
闭上眼睛,壶音更清晰了,如丝般落在李川心头,心中焦虑惶恐与不断发散的思绪都沉了下去。
水中的圆月从他们身上漫过。
李川还是感觉到了光,他感觉到了水波的荡漾,感觉到壶音的涟漪与水波缠绕在了一起,然后他又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山间风声,鸟儿清脆的鸣叫,海浪轻柔的呢喃;忙碌脚步声,孩子欢笑声,高亢吵架声,吆喝声,喧嚣声,人世间的万般声音,仿佛交织成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回响,在水波中荡漾。
壶音被压了下去。
接着他又感觉到似乎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他感觉到那似乎是很重要的话,于是努力去听,但怎么都听不清,于是他更努力的去听……
扣在天音壶上的拇指稍稍的松开了。
公二与旁三也似乎沉入了低语与回响之中。
好凉。
突然间,李川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涟漪透过了他的身体。
是天音壶在提醒他。
李川一下清醒了过来,一咬牙,立刻继续擦响天音壶。
他必须赶紧撕破这圆月。
公二与旁三也同时清醒了起来。
听了一会儿壶音后,公二用翅膀拍了拍胸脯,然后轻声对旁三说:“刚才,刚才我突然想去张员外家,觉得他家二公子的一个婢女,特别讨厌,想撕了她的脸。吓死我了,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样?”
“我没有,”旁三眼珠往李川方向转了一下,他说:“但是我听到好多好多声音。”
壶音又变了。
水中的圆月中逐渐出现了一些阴影,初时并不明显,且很快就随着水波散开,但壶音没有停,便一直有阴影浮现在圆月中。
不进入玄奥的状态,要控制涟漪的涌动,便没有那么轻易了。
公二看了一会儿浮起又散去的阴影,意识到这些阴影在受李川控制,他说:“三弟,你再把玄甲打开,给大哥挡一点光。”
旁三依言,再次驱动玄甲。
李川也听到了公二的话,虽然玄甲打开后,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但有一些情绪鼓动在他胸口。
他专注着听着壶音,感受着壶音的涟漪,他逐渐感觉到他与天音壶融成了一体,感觉到壶音也是从他的身体中,从他的灵魂中响起的。
涌动的浮动着,顺着壶音传递了出去,圆月中的阴影一点一点冲破水波中的萦绕的回响,联结成片,一片又一片的终于形成了完整的图案。
图案顺着水波变幻着,舞动着。
李川的感知扩大了,在模模糊糊中,他感觉到就是此刻了。
他毫不犹豫抓住了这一瞬的直觉。
涌动。
壶音变得急促而尖锐,阴影从月光穿刺,月光撕开了。而在水底出现了画舫与树的倒影,公二往李川斗篷中一钻,接着旁三就向着水底冲去。
一片片破碎的月色,在黑暗的水面上四处飘散。
李川感觉到幽森的水笼罩住了他,而随时便能进入玄奥状态的感觉消散了。
他继续擦响着天音壶壶音在水中显得有些闷。
河水中到处都是漩涡与暗流,旁三一边躲着这些陷阱,一边向水底游,游着游着,他感觉到河底变得越来越亮了。有诸多景象在河底变幻,但随着他的靠近,所有景象都消散成了深深浅浅的雾气。
“二哥,
公二探出个鸡头来,左右看了两眼后,又缩了回去,说:“好大的雾啊,我什么都看不清。”
“我再往下游一些。”旁三说。
李川听到公二与旁三说话,他想了一下后,解开了眼睛上的布条,往河底看去。
“心渊?”李川一下子便认了出来,他辨认了一番后,说:“不是心渊,可能是心渊的幻象,再靠近一些吧。”
旁三便带着他们又往水深处游了一段。
“大哥,刚才我突然想去张员外家和一个婢女打架。”公二又说起了他刚才突然升起的念头来,“三弟说他听到很多声音,我倒没有,大哥你说这算不算恶念啊?”
“我也听到很多声音,差点就忘记要擦响天音壶了,”李川一边观察着下方的幻象,一边说:“说不定之前大姜朝各处频发的妖怪作乱之事,便与这個装置有关系。”
李川随口说完后,突然觉得自己推测的很有道理,于是又想了想,说:“这件装置……按法宝的品级去看,应在天品之上了。”
毕竟他的壶音可没法传遍整个大姜朝……不,这也许不是天音壶的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