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的王家村比记忆里的要热闹许多,从远处望去全然没有破败的模样,不少门口还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炊烟袅袅,叶长欢突然想到她才重生回来时就遇到的那场大洪水。
饿殍满地,能吃的永远是发硬的面饼和抢来剥开的树皮,她和狗崽子水火不容,两个没了爹娘的孩子永远是被欺负的选择,村里的孩子最会看大人脸色,譬如当初的孩子王李岸,一瞧见他们手里有吃的立马就会扑上来,吆喝着一群孩子抢。
“两个没人要的野种!灾星!饿死最好!快把吃的拿出来!”
大人要脸做不出来的事,小孩便可以理所当然的依着不懂事大打出手。
狗崽子才没了娘,和她打了一架,现在还没分出个胜负,两人又和一群孩子打的昏天暗地,不过到底是再世为人,手上沾过血的修士,即便当时没了灵气,动起手来也极为狠辣。
手中扒拉到一块石头就不要命的砸。
人没吃的会死,他们若是被抢了粮食,死的就是自己。
果然,头上染了血的李岸彻底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回神,才看见狗崽子手里拿着的石头上红彤彤的一片。
“要命啊、要命!贱种!灾星!扫把星!你居然对我的宝贝儿子动手?!不就是孩子嬉戏吗?一块破馒头而已!今日我非要给你一个教训!”
李岸的娘尖叫着上前,仗着大人的优势一巴掌就要朝着顾斯恶扇过去,庄稼人手劲极大,这一巴掌若是真的扇在一个小孩的脸上,估计得去半条命。
尚且年幼的顾斯恶挡不住,比他大一岁的叶长欢也拦不住,所以她决定不拦了,上前张开口就死死咬下去!
“啊!”
妇人的尖叫声刺耳,这回连村里的男人也上前了。
“两个孽种!能留在村子里就不错了,居然还敢动手伤人!看我不打死丢出去!”
来者气势汹汹,却被一声惨叫止住了脚步。
李岸不知何时被顾斯恶扣在地上,他拿着石头对准李岸的脑袋,冷冷的看着所有人:“放人,谁要是敢上前,我就打死他。”
少年幼小,说出的话却不像说说而已。
叶长欢冷笑抹掉嘴角别人的血迹,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不愧是天生坏种,做事果然默契,从那日起,再无人敢觊觎两人手中的粮食。
那也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
只是一眨眼,他们又回来了,可惜风光的是村落,来来往往的却是一地冒雪赶来的流民,两人出现的颇为突兀,但早已是生死之际,并未有人发现队伍里多了人。
亦或者,就算队伍里死了人,也不会有人在意半分,譬如叶长欢亲眼的看见一个青年倒在雪地里,气息彻底消散却无人在意。
反而是因为这一倒下,让他后面的人稍微慢了几步,前路堵塞,有人大吼着开口。
“前面的,挡着路干什么?!还不快走!走不了就滚开,别挡路!谁挡路,老子杀了谁!”
那是一个粗壮的大汉,满脸横肉,腰间别着一把杀猪刀,刀上沾染鲜血,背上却背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眼中满是血丝。戾气腾腾,足矣让人明白,他说的话绝非气话。
“还有那二人!掉队到这儿的吧?慢腾腾的,走不了就滚!若是一会儿敢倒下当我慢了一步,你们也得死!”
他冲着离他一尺远的顾斯恶和叶长欢恶里恶气,敌意明显到了极致。
“姐夫、快、快别说了。”
一个细微的声音磕磕绊绊,那是紧跟在男人身后的一个小姑娘,瘦瘦弱弱,穿着单薄的单衣。
“为何不说!有钱人家的黑心少爷小姐吧?活该!若非他们瞒着消息,我们怎么会那么晚才撤离?眼见天就要黑了,若是赶不上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冲进去拉那些人垫背!”
“姐夫!”
少女的声音拔高,眼睛飞快的扫过叶长欢和顾斯恶,颤抖的开口:“你再不走,姐姐就真没救了。”
提到“姐姐”,男人方才不在做声,背着人一步一步往前走,他脚下的草鞋已经磨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印。
叶长欢目光顿了顿。
顾斯恶无言,黑色的眼眸却暗下了一些。
“方才是我姐夫口无遮拦,还请二位莫要计较,他并非有意之过。”两人被人群挤着和少女站在一处前进,少女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她不是傻子,眼前的两人衣着朴素,但却很干净,相貌和气质也同样不凡,全然和他们这群逃难的流民不一样,就如姐夫所言,多半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这样的人,就算现在和他们混迹在一起,他们也惹不起。
尤其是那个女子身后的男子,和前者温和的表象比起来,后者瞧着凶气外露,总让人不寒而栗。
“无碍。”
如少女所想,叶长欢嘴角微扬,顺着人流抬起脚,语气温和的开口:“该是我与阿弟失礼,误入此处,险些扰了大家的行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被她这一笑恍了眼,下意识的低声:“我姓姜,姜兰。”
“原来是姜姑娘,在下顾斯善,这位是我阿弟,顾斯恶。”叶长欢从善如流:“我与阿弟本是外出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