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抱着铁碗里的三颗灵石走出尘浪。
远处的二人听不见他的牢骚。
叶长欢敲了敲金色的屏障,眼中闪过惊讶:“居然毫发无损。”
这么看来,那个便宜师尊的实力或许远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好。”
顾斯恶又看了她一眼,彻底恢复了原样,可这次却再没有离开这里,反而盘腿坐在叶长欢的身侧。
尘浪散去,天罗宗最后那名化神修士长袍上血迹斑斑。
妖兽族群里却不止一只化神,有几只甚至已经离炼虚一步之遥。
“天罗宗零零总总怕是只剩下那个化神还能撑着些了。”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他们还真的做得出来。从今以后,天罗宗的踪迹再也不会有了。”
各宗弟子看着战局也议论纷纷,到了这个地步,妖族一直占着上风,天罗宗的确尽自己最大的力报了仇。
奈何寡不敌众,该是输局。
不过他们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天罗宗一输,宗门长老还不赶来,那接下来要死的岂不就是我们?”
“奉天宗倒是有一个炼虚修士,可他不是元婴出窍吗?连本体都不在,撕破虚空带我们离开可谓天方夜谭,还有这金色屏障,能坚持到几时都难说,莫非我等今日必死不成?”
修为和实力压迫的无力感,算是这群年轻一辈顺风顺水到现在受到的第一次重大打击。
叶长欢看着那化神修士早已伤痕累累的背影,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在他身上你可找到兄长问你的问题答案?”
修罗道,何以为恶?
这个问题答案,她也好奇。
顾斯恶点了点头,并未迟疑:
“以往关于凶道记载,都是杀人无数,作恶多端,难有善终,是以我亦以为我即是以恶入道,就该如此。可我并不愿,若因入道而作恶,那我又是谁?”
“我是顾斯恶,我的道该是为我而生,而不是我为它而行事。他让我想到底何以为恶?我便跟上去看着那天罗宗长老争斗,此次设局他也有份,残害八宗弟子,何家并未手软,对于那八宗弟子而已,何家十恶不赦。”
叶长欢明白他的意思了,转换了视角:
“但以往中洲九宗就纷争不断,本就不是什么友好关系,有些甚至还结下了不少血海深仇,譬如南弦宫和奉天宗,是以对何家亦或是天罗宗来说,八宗弟子就是死敌,杀了理所应当,算不得是作恶。”
顾斯恶赞同。
少年随着时间流逝张开了许多,棱角越加沉稳,眉眼深邃:“所以何以为恶?天生恶念是,立场不一也是,我修修罗道,以恶入道从来不是要去作恶多端,相反,想要走的更远,该是要一步一步的去体悟,甚至……”
顾斯恶皱眉:“包容。”
这该是为什么陈文轩只能吸纳自己所杀之人的怨气,而是顾斯恶却从无挑剔的原因。
“轰!”
爆炸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最后一个天罗宗化神长老被妖兽割裂了腹部,他那只嫁接的妖兽臂膀同样贯穿了那妖兽的心脏。
可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勾起嘴角讥讽一笑:
“一群畜牲,算是个什么东西!即是灭天罗宗,就该付出代价!”
“不自量力。”
孟云卿目光微冷。
他一跳,跳到一头化神妖兽的头顶,那化神妖兽一步一步的走进,在孟云卿的指示下抓住已死妖兽的爪子,将爪子拔出天罗宗长老的体内。
随之紧随的,是早已被挤压飞溅的血液。
血色映入叶长欢的眼帘,她死死的盯着那个毫无反抗,砸在废墟之中的人影。
那修士眼睛睁着,可气息全无。
死不瞑目。
瀛洲秘术为了防止他自爆,那些细丝飞扑上去眨眼之间吸干了他的血。
尚且才长至三四岁的元婴感受到主人的死亡,自己也会跟着消失,发出了尖锐的哭声。
可明明他的主人是笑着离开的。
万般情绪灌入叶长欢的脑内,混乱得像是杂乱的毛线,却因为这一声哭声,她找到了那根毛线头。
杀戮道,以杀止杀,何以为杀?
所谓大仇得报,杀尽仇人,本就不是什么大快人心的事,因为死去的人再也不会活过来。
她终于明白仓踽的话,是了,凭什么她要困在旧事里?该心惊胆战的是她的仇人,杀掉他们的确不会让她多快乐,但一定会让她了去心结,为登上仙途更上一层楼!
就好似她之前一直想要成仙,是为了报仇,亦是为了摆脱所谓系统的束缚,把那个系统碾为碎片,但其实一开始就错了。
她该是为了成仙,才要报仇,才要摆脱系统,这两者,就该成为她的垫脚石!
一直困惑的死结在这一瞬打开。
叶长欢恍然大悟。
这么久来本末倒置,实在不该!
周围的灵气这在一刻朝着叶长欢闭着眼睛盘坐的身体里涌入,同时她的精神力开始无意识的扩散,杀气四溢,众人侧目。
“那是……鸿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