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金色的符文一层一层的围绕在两人身上,层层叠叠,饶是他们如今不过是脆弱不堪的神识,也在这凶恶之地不受一丝损伤。
见此,两人对视一眼,顾斯恶先动了,他朝着方才离开的化神修士走去。
叶长欢离开的方向和他相反。
但两人都没回头,像是被大人推出家门的小孩。
注视着两人背影的仓踽叹了一口气,他抱着自己的铁碗,明明顶着十岁时的俊脸,却仿佛一下子沧桑了几十岁,背一塌:
“带孩子可真难。”
“仓乾,你能把本大爷带到两千岁,还是活的,真不容易,本大爷保证,回去一定对你好点,再也不觊觎你的宗主之位了。”
边说边唠叨,脚下却没停,身影闪现,出现在何浩岚与老者虚影之间,肌肉鼓起,举起铁碗,一碗砸在了两人中间,将两人直直炸开!
“仓踽!你也敢管我的事?!”何浩岚退得及时,阴冷的扫了他一眼:
“你以为你是谁?就你一个炼虚修士,还不是本体,只不过元婴出窍,邋遢落魄到如此地步,奉天宗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滚!”
“疯婆子,脾气真差。”
仓踽也不在意,手中多了一方令牌,令牌质地似铁似玉,刻着两仪太极,日月昆仑,雕刻之人一双手巧夺天工,不知是否用了阵法幻术,让所见之人只觉压迫感极强。
何浩岚见令牌脸色彻底变了,回头扫了一眼呆在自己营地的奉天宗弟子,再看向仓踽时,气势矮了下去。
“何浩岚,你一把年纪了非要折腾自己的老骨头做甚?本大爷这些年就四处游荡,瞧着可比你年轻多了。”仓踽自得:“亏你之前还和本大爷并列中洲第一美人呢,现在可以把这里交给本大爷来吧。”
“不!”何浩岚闻言厉声,抬眸面色狰狞:
“我筹谋许久,等的就是今日,屠宗之仇,不共戴天!我都已经要拉着八宗共沉沦了,安有半途而废之理!让我不杀这群畜牲,由旁人来动手?绝不可能!”
“左右我这么做也不会耽误你的事,就当是多年前还有几面之缘的份儿上,成全一下故人又如何?”
“你想反抗?”仓踽拿着碗眯起眼。
何浩岚一默,咚的一声。
三颗灵石落入仓踽碗中。
她冷声:“滚。”
仓踽:“好勒。”
笑得谄媚,闪得比鬼都快。
怒气难消,何浩岚鄙夷不已,才转回来,就看见不远处多了一个人。
正是走了半路找到这儿的叶长欢,一双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何浩岚:“……”
打发了老的又来了小的,她额头青筋突突。
所幸眼不见心不烦,一掌劈开瀛洲袭来的老者,手中弯刀飞甩出去,身影莫测:
“瀛洲又如何,屠我宗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留下命来!”
老者撕哑的笑声是挑衅也是嘲讽:
“下界难得还有炼虚修士,可惜,一口气吊着的垂死之人,怕是报不了仇了。”
他灵魂出窍钻了下界天地法则的空子,武器便借用了孟云卿那诡秘的细丝。
两个炼虚修士,轻轻一碰都足矣将天罗宗的废墟又翻了一翻。
何浩岚虽已年老,但动作却快得出奇,一招落空再补一刀,刀刀致命,千变万化。
老者将手中细丝运用到了极致,天罗地网之间,稳稳占据上风。
“鸿飞冥冥!”
细丝缠住了何浩岚的手臂,腿脚,坚韧程度惊人。
何浩岚一时竟然挣脱不开。
“你倒是比你宗门那些人难杀些。”老者居高临下,慢悠悠的道:“困住你用了这法宝三千根,这三千根,我当时杀了你宗门弟子两千人。”
“你该死!”何浩岚怒然。
“三千根,我削掉了他们的手脚,削掉了他们的脑袋,就是难有求饶之声,让我杀得不尽兴,我一气,自然也就一掌将人化为血雾了。”
斗争之时激怒对手显然不是一个好做法,那如果能必然杀死对手呢?
那就是乐趣了。
叶长欢站得不远,她身上仓踽的符文难破,又不过是个神识出体的筑基,老者看见她并不在意。
以至于她就这么感受到了何浩岚身上的杀意。
冲天的、彻骨的杀意。
这样的杀气足矣让任何一个杀戮道修士亢奋,叶长欢也不例外。
仓踽让她想以杀止杀,何以为杀,她便全神贯注,代入其中。
最后抬手茫然的擦过眼角,不解:“为何有人的杀气,是悲怆的?”
神识没有眼泪,人修却有。
“那些宗门长老,最后没办法打开了秘境,不曾想里面倒是有不少快要垂死的修士,该是留着最后一口气,待宗门有难方才出手的吧?那些人,莫不是你曾经的师姐师兄?亦或是师弟师妹?”老者笑意慎人:
“杀起来,可真痛快。”
“竖子敢尔!”
何浩岚眼眶微红,四肢拉扯,细丝紧绷,像是要将她的手脚都扯断。
她也那么做了。
“我必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