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内。
许雍面色阴晴不定地死死凝视着纸条上的寥寥数语。
内心恍如翻江倒海般连连抽搐。
其万万没想到,其针对许奕新获甲胃千副、战马万匹一事的布局与反击尚未来得及施行。
许奕便主动请旨出兵漠北。
此举虽省去了其不少功夫,甚至于减少了其诸多的损失。
但不知为何。
许奕越是如此,其心中便越是不舒服,亦或者可理解为不安。
好似冥冥中事情彻底超出了其掌控般。
许雍强行压下心头不安,面色铁青地再度凝视纸条上那寥寥数行字迹。
‘战马万匹、粮草五万石、甲胃三千副、战弩五千架、弩失十万支。’
‘准其可于半年内酌情出兵漠北,不受大将军辖制......’
‘准其可于半年内酌情出兵漠北,不受大将军辖制......’
不知过了多久。
面色铁青、口中喃喃不停的许雍忽然身躯后仰。
犹如被人瞬间抽去全部精气神般。
“一卒四骑、八成的着甲率。”
“人手一支手弩、二十支弩箭。”
“父皇这哪里是什么削藩啊!”
“这分明是助许奕将那即将出征的五千士卒武装到了牙齿啊。”
“且可于半年内酌情出兵漠北,不受舅舅辖制......”
“父皇啊父皇,你这是多怕他吃亏啊!”
许雍瘫坐于太师椅之上,双目无神地望着书房房顶。
心中顿生浓浓的憋屈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一两刻钟。
又许是百余息。
许雍无神的双眼中渐渐有了些许色彩。
只不过那色彩中满是疯狂与愤怒。
“父皇啊父皇,究竟孤是太子!还是他许奕是太子!”
“你何至于偏爱他到这种程度?!”
“就因为他是嫡出?孤是庶出?”
“既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册封孤为太子!”
“......”
“父皇啊父皇!”
“非是儿不孝!而是你做的太过了!太过了啊!”
“先是试探于儿,后又如此偏心,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许雍‘腾’地一声瞬间自太师椅起身,双眼死死地望向皇宫养心殿所在方位。
微胖的脸庞上满是疯狂与狰狞之色。
......
......
时近丑时。
夜色微寒。
一辆上刻国子监标志的马车不徐不疾地行驶于灯火通明的朱雀大街上。
国子监马车车厢内。
微醺的国子监祭酒姚思廉斜靠于软榻之上。
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大腿。
口中更是轻声哼唱着含湖不清的诗词。
自正德三十年三月以工代赈彻底结束后。
姚思廉好似于一夕之间彻底失去了‘进取’之心。
就连赈灾结束后的赏赐‘官升二级’其都推脱了数次有余。
自那以后,每日里除了到国子监教教书,便是寻处市井小摊自饮自酌。
就连国子监内的诸多事务,其也稀少过问。
有人言其毫无进取之心。
有人言其看澹人世间,一心逍遥寻。
然而。
除姚思廉本人与许奕外。
再无他人可知姚思廉那肆意洒脱下所隐藏的宏图壮志。
车轮滚滚前行。
国子监马车终是驶离了灯火通明的朱雀大街。
朝着稍显昏暗的崇贤坊行去。
行至不久。
驱车车夫渐渐放缓马速。
最终将车停靠于崇贤坊姚府门前。
‘冬冬冬。’
“老爷,到家了。”
驱车车夫走下马车,轻叩车厢,随即面朝车厢拱手行礼道。
“哦。”
国子监马车车厢内。
姚思廉缓缓睁开略显浑浊的双眼。
稍作定神后,动作缓慢地起身走出了车厢。
就在其即将跨过门槛走进府中时。
不远处的街角忽然驶来一辆马车。
“姚祭酒且慢。”
那马车前方,驱车车夫边双手控缰,边朗声开口道。
姚思廉闻言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来。
只见身后不远处缓缓行来的马车上赫然上刻一大大的姚家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