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芬睨眼看着余采薇,那姿态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老夫人在对奴婢施恩。
“七老八十倒不至于,对方也才六十二岁,中年死了媳妇,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一个人过觉得孤单,想找个续弦。”
余采薇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这哪是找什么续弦,分明是找个闺女养老送终啊。”
“人家有闺女,用不着你养老送终,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我可提醒你,人家几个孩子都是有出息的,明个我带你去青水镇,你可得好好表现,别把这门婚事给搞砸了。”
杨二郎忍无可忍:“我娘才三十三岁,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六十二岁的老头子?我看外阿婆你的年纪正好合适,对方那么好,不如你嫁过去。”
林桂芬守寡十几年,要改嫁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子考虑,她儿子以后可是要考科举当大官的。
她怒的拍案而起:“敢这么和我说话,反了你!”
扬大郎把杨二郎护在身后,最后一点礼数也没了,抬起下颚冷冷说道:“二郎说的没错,外阿婆能劝我娘二嫁,你自己为什么不二嫁?对方在好我娘也不稀罕,你稀罕你嫁。”
林桂芬愤怒的指着两兄弟质问余采薇:“好歹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就教出两个这么没教养的东西,忤逆长辈,出言不逊?”
余采薇眼底噙着一抹冷笑:“我不觉得大郎二郎说的不对,后娘觉得二嫁没什么,对方年纪和你差不多,你嫁过去多好?”
附近看热闹的妇人孙春喜插嘴说:“可不是嘛,对方六十二,桂芬婶子你五十几来着?哎呀,不重要,一个六十多的鳏夫,一个五十多寡妇,你两多合适?”
看热闹的妇人闻言哈哈大笑。
林桂芬的脸色铁青了下来,冲着看热闹的妇人唾弃道:“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滚滚滚!”
孙春喜不耻道:“这是我们林家村的地界,你一个外嫁老婆子凭啥让我们滚?管你叫一声婶子那是客气,跟谁两呢?继女和离带着孩子住山洞你不管,冷不丁跑过来要继女二嫁,四个孩子你养啊?”
“我不是来管了?四个孩子姓杨,又不姓余,自然该他老杨家管。”
孙春喜唾了一口:“啊呸,你和老杨家的人一样丧良心,老杨家有的是孙子传宗接代,他们要是管四个孩子他们咋会到现在还住山洞?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无外乎是拿了那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彩礼了吧?”
孙春喜为什么帮余采薇说话?
倒是不是她真觉得余采薇可怜,而是孙春喜的公公和林桂芬的大哥是堂兄弟,两家紧挨着,因为占地问题闹了几十年。
反正就是拐了个弯,孙春喜站在了余采薇的立场上。
林桂芬被戳中了心思,采莲回来说了,要是这门亲事能成,对方愿意给二十两银子,到底是镇上人家阔气,三十多岁二嫁竟然比小姑娘头婚给的彩礼还多。
林桂芬气急败坏的骂道:“我是采薇的母亲,她嫁人我拿彩礼不是应该的吗?我看你就是见不得采薇好,嫉妒她去镇上过好日子。”
余采薇站了起来,收敛起脸上的冷笑,冷凝着打断她们要继续争吵,说道:“这好日子谁爱过谁过去,我有自己的家庭,不沾这门好亲事了。”
林桂芬狰狞着双眼:“你是不是缺心眼?你现在还有什么家庭可言?去镇上过好日子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继女份上,我会管你?”
“后娘的好意我真不敢受,在向阳村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又是怎么嫁给杨志高的,你我也心知肚明,别逼我把话挑开,不然大家脸上都难看,除非你想余怀信的名声受损。”
余怀信是林桂芬的软肋,她的后半辈子可就指望儿子了。
突然有点看不透余采薇,这个贱人对她连喘气声大点都不敢,今天怎么敢一直对她夹枪带棒?
二十两银子的彩礼啊,林桂芬不可能轻易罢休。
“我是你的母亲,虽然没有生你,可也养了你十五年,你的婚事自然应该有我做主!”
余采薇走出跟桌,冷硬了语气:“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母亲,你一个后娘,做不了我二嫁的主。”
林桂芬被气的发抖,指着余采薇道:“好,好的很,不识抬举的东西,你就等着被这四个小的拖累死吧!”
杨四郎走到余采薇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委屈巴巴的说:“娘,四郎长大了也和大哥二哥去镇上赚钱养你,孝顺你,你不要丢下四郎。”
余采薇欣慰的摸了摸小豆丁的头:“娘怎么会丢下你,还要等着你孝顺呢。”
转而,余采薇又对林桂芬道:“我的家庭可能不完美,但是我的四个孩子很完美,我们的日子现在的确很苦,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我们自己争气,总有一天我们会摆脱现在的困境。”
四个孩子听着余采薇的话眼眶发红,纷纷站在了她的身后。
母亲以前虽然软弱,但是现在真的会为他们着想,为他们去和命运斗争。
现在的母亲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谁也别想把母亲从他们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