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国,洛州。
白石镇,林家村。
人间四月芒菲尽,和煦微风抚过舒展的垂柳,吹散了桃李花香,吹绿了田野和乡村。
一条溪流从郁郁葱葱的大淮山蜿蜒而下,溪水清澈见底,能清楚看到青褐色沙石。
几个男人拿着渔网或地笼围着溪边找最佳捕鱼地点,却没瞧见谁手里有鱼货。
溪流北边有个妇人,站在山洞门口冲着里面唾沫横飞的叫骂:
“余氏,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赶紧滚出来,借我家三十文钱两年不还,以为躲在狗洞里装死就行了?今天要是不还钱,老娘烧了你这狗洞......”
而山洞里面,四个孩子跪在甘草铺成的床前,对着平躺的妇人痛哭流涕。
“娘啊,你一路走好,欠林大壮家的三十文钱,大郎便是去乞讨也会还上,一定好好将弟弟妹妹抚养成人,你苦了一辈子,下辈子托生个富贵人家,别在过这种食不果腹的苦日子了。”
“二郎没用,连个草席都买不起,只能将娘用甘草裹尸,若是将来二郎出息,一定重新为娘加棺,另寻风水宝地重新安葬。”
几个孩子嚎啕大哭,谁都没留意躺在干草上的妇人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触动了一下。
余采薇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时半会没办法消化脑子里突如其来的记忆。
她本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家福福超市门店的业务经理,呕心沥血一门心思搞业绩,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的付出终于换来了对等回报,升职总经理。
昨天去冷冻室盘点生鲜,准备做最后交接工作,结果不小心把自己反锁在了冷冻室。
零下十八度的温度,该是撑不到第二天上午九点超市开门营业的,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却在精神恍惚之际,脑海中多出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还伴随着哭丧和辱骂的声音。
“别嚎了,先给我......我点吃的行吗?”
余采薇被他们几个哭烦,脑子里的记忆像是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但眼下有最关键的事情要解决,她饥肠辘辘,只觉得前胸贴着后背,好像十多天没吃过东西一般。
扬大郎都准备动手给人抬进大淮山埋了,突然听到余采薇的声音,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磕磕巴巴的问:“娘,你没......没死啊?”
余采薇很想爬起来,却一点力气使不上,一说话口腔里就直冒酸水。
看着四个孩子心里很诧异,和脑子里多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人物一般,他们身上穿的竟然是古代粗布衣,女孩留着长发正常,男孩子的头上竟然也束着潦草凌乱的发髻。
“给我......点吃的!”
杨二郎闻言,只当他娘是村里人口中说的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不禁哭的更伤心:“娘,家里已经三天不揭锅,哪里还有吃的!”
余采薇虚弱的问:“水呢?给我一口水总可以吧?”
杨三姐忙不迭的爬起来:“娘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拿水。”
杨四郎凑到干草铺前,握着余采薇的手臂把鼻涕都给哭了出来:“娘,你不要死,你死了四郎就没娘了。”
小豆丁看起来五六岁,面黄肌瘦的,余采薇今年三十三,的确是能当他娘。
可事实上她还没有结婚,曾经倒是有几段恋情,不是彩礼问题,就是性格问题,最后都没能修成正果。
突然多出四个孩子叫她娘,心里别提多违和。
根据零碎的记忆确认,三个大的,分别是十七,十六,十四年纪,最小的这个六岁。
她何德何能生出这些个好大儿!!!
杨三姐着急忙慌的用葫芦水瓢打来了水,余采薇上次看到这种古董般的水瓢还是儿时在农村奶奶家里。
余采薇被扬大郎扶坐起来,靠在他瘦弱的怀里咕噜噜喝了半瓢水,胃里才稍微觉得舒服了点。
“外面谁在骂骂咧咧的?”
扬大郎哽咽着说:“是张婶子又来要钱了。”
话音一落,余采薇的脑海里就自动拼凑起了关于一个叫张翠柳的记忆。
这个女人在村子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不好惹,原主确实欠了她钱,却是她男人林大壮想和原主搞破鞋硬塞的。
原主一直不同意苟且之事,林大壮觉得自己亏了,回家告诉婆娘张翠柳,说他前前后后借给了原主三十文钱。
张翠柳一听那还得了,三天两头来找原主要钱,可原主一个妇道人家要养活四个孩子都费劲,哪有钱还。
就这点破事,闹的全村人尽皆知,尤其是碎嘴的妇人,没少编排原主为了生计勾引林大壮,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扶我起来。”
扬大郎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把余采薇给扶了起来:“娘你小心点。”
余采薇踉踉跄跄的被扶着走出山洞。
叫骂的妇人三十几岁模样,穿着粗布衣,绾起来的妇人发髻被一块灰布包着,消瘦身材,面貌看起来特别刁钻刻薄。
张翠柳嚣张道:“终于舍得出来了?以为让你家这几个哭丧就能骗过老娘?”
余采薇想拿出点气势出来,但她这会说话的力气都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