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早就死了。

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除非这里……

不是现实世界

陆远枫意识到自己或许根本没离开污染区。

显然，他被拉入了异度位面。

与此同时，陆远枫的脑海中响起数道嘈杂的声音。

【哈，醒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好丑……】

【不觉得其实和我们长得还挺像的吗？】

【才没有！虽然看起来都是触手，但我可没长这么多眼珠子】

【想蛇蛇了，蛇蛇比它好看多了】

【对，蛇蛇只有两个眼珠】

【而且蛇蛇能让人吃饱】

陆远枫：“……”

不得不说都这时候了，它们关注点还挺清奇的。

另一边，裴念澄黄的眼珠转动，它们死死地盯着陆远枫，另半张脸看起来却非常正常，“你是来报道的吧？新来的？”

对方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来哨站报道的新人？

沉思片刻，陆远枫点了点头，“嗯。”

制造梦障、将人困在其中，是这个污染物的精神攻击手段，陆远枫觉得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个异度位面中梦障的主人就是裴念。

他不知道在这里惹怒了“裴念”会有什么后果，但陆远枫目前没有和对方硬碰硬的想法，干脆就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了。

裴念冲他招了下手，“跟我来吧。”

陆远枫跟上裴念的步伐，走进了T6011哨站。

T6011哨站的陈设和他认知中的大差不大，只不过这次是裴念带他去自己的房间安顿。

分发完一些基本的物资后，裴念递给陆远枫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片小白丸一样的东西，“这是向导素，以后会用上的。”

陆远枫愣了一下，他还是伸手接过向导素，在对方的这个梦障中，自己的身份似乎是一个刚来哨站报道的新人哨兵。

他问裴念，“我们这没向导吗？”

“向导……” 就在裴念提及这个词的瞬间，他猩红的触须胀大了一些，如同黑雾一般开始侵蚀原本完好的皮肉，另半张脸还是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向导我们这目前还没有，不过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白塔就会分配一位向导过来。”

说着说着，他好像忘了陆远枫的存在，一个人呢喃自语了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

陆远枫可以明显地察觉到，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裴念身上畸变的部分已经越过了锁骨的位置，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用不了多久，他整个人都会彻底被身上的畸变物蚕食。

他不清楚这会导致什么后果，但在这异度位面中总归不会代表着好事。

“副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牧小北探进来半个身子，神情焦急道：“菲尔德的情况不太好！”

异度位面中的牧小北是梦障主人虚构出来的，他和裴念一样，并不认识自己。

“我去看看。” 裴念闻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

陆远枫没有犹豫，他跟着两人一道走入廊道。

那间光线昏暗的隔离室中，陆远枫远远便看见四五个人围在一张病床前，被束缚带绑在床上的哨兵就是牧小北口中的“菲尔德”，他因长时间卧床而身形消瘦、面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抽搐，鬓边满是湿汗，一双翻白的眼眸瞧着有些瘆人。

床头摆放的体征监测仪不断发出“滴滴滴——”的警告声。

高铭和其余几个哨兵用力地按住他菲尔德以防剧烈抽搐的哨兵将床掀翻，他扭头冲一旁大喊道：“向导素！”

裴念当即从医疗箱里拆出一支针剂递给高铭。

不同于低剂量的小白片，这种高剂量的向导素是静脉注射的。

陆远枫可以感受到哨兵身上散发出的极度痛苦与负面情绪，菲尔德岌岌可危精神图景仿佛一块紧绷到极致的拼图，随时可能会崩塌，然而当他伸出精神触手试图疏导哨兵之际，触碰到的却是一片虚无。

在这个异度位面中，他没法对哨兵进行疏导。

恰逢这时，陆远枫的目光注意到一旁裴念不断扩张的猩红触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由裴念的梦障所虚构出来的，包括他见到的这些人也是，虽然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的真切，可内里却好像一具空空的躯壳，如果他改变不了裴念的认知，自然也就无法改变这里发生的一切。

随着猩红的畸变触须占满裴念的半边胸腔，原本洁白的隔离室中开始萦绕着一股浅淡的黑雾，而周围的人对此毫无察觉。

在这团黑雾中，陆远枫发散出去的精神触手感受到的只有怨恨、愤怒、焦躁与痛苦等清一色的负面情绪。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寄生在裴念身上的东西，就是以这些负面情绪为食，这个梦障是滋养它的培养皿。

与此同时，陆远枫精神图景中的触手开始蠢蠢欲动：

【咦，味道变重了】

【它的力量在增强】

【其实现在和那东西打一架也不是没有胜算】

异度位面是一片虚构出来的精神世界，面对精神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