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宴感觉自己陷入到一个漩涡中,无法控制。
“怀修,怀修。”似乎是有人在唤他。
眼前渐渐清明,鼻间是柔被烧焦的味道,侧边一华袍男子轻声道,“你在想什么?霍家军马上入城了,你不怕死啊。”
“霍家军?”这个词怎么这么熟悉?
“是啊,就那个女魔头霍嫱的军队,你爹不是代表南安郡世家向其投降吗?”
荀宴抿唇,没再说话。
身在娱乐圈,穿越这种事他没少见,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觉得不安。
目光往周围一探,甚至不安变成了恐惧。
在他们这一群华服公子面前,是一堆堆被烧焦的尸体和断肢残臂。
甚至一颗被砍下的脑袋,正睁大着不甘的眼睛看着他。
荀宴闭眼,忙习惯性去握胸上的血玉。
他不属于这里。
这里一定是幻境,他要想办法出去。
华服男子看到了他的动作,不由低声劝诫,“你不会是还在等和这块血玉有缘的女子吧?不要想了。”
血玉?
等人?
荀宴一下睁眼,看向华服男子,难不成这是他的前世?
他低头一看,躺在掌心的血玉似乎和他那块不太一样,颜色浅淡,没有嗜血的躁动,只有淡淡的暖意。
“你难道不知,霍嫱夺取天下已成大势,南安世族们都会送一批年轻男子到霍嫱身边,她身边还没有亲近的男子,此时下手是最好的时机。”
“你我的父亲又怎会放过这种好时机?”
“我知你还怀揣着世家君子的自傲,可如今不是前朝了。”
“不过,你若是想走,我可以帮你。”
华服男子继续说着。
恰在此时,城门处传来一阵骚动,一阵马蹄声传来。
荀宴忍不住抬头看,只见打头的是个黑袍战服女子,手持长戟,气势巍然。
逆着光,他看不太清对方的面容,只觉得异常的熟悉。
近了,近了,他看清了。
“傅一清?”荀宴喊出声,那女子朝他看来,突然笑了。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画面一转,他又困在了另一个躯壳里。
夜朗风清,北风萧萧,‘他’紧着衣服坐在屋顶,似乎是在等人。
屋下忽然传来几声异动,不消片刻,一个劲装身影在身旁落下。
荀宴惊愕,是傅一清。
对方见他这样笑了,笑容极是明媚。
还顺手塞给他一壶…酒?
“你说你身子这么弱,非要和我约在这里做什么?”话音才落,一件虎皮大氅落到他身上。
“因为在这里,主上才能看见我。”说出这句话时,荀宴感到心中一阵激荡。
是原身?
还是前世的自己?
“不用约在这里,我眼里也只有军师,尝尝霍家军自酿的酒吧,你们世家出来的人怎么总是有股子忧愁在里头?”
霍嫱似乎是察觉不了他的心思,开始对月畅饮。
荀宴心中黯然,这人真是和现实里的傅一清一样,不解风情得很。
“主上活得肆意洒脱,心有沟壑,我等自然是比不上的。”
闻言,霍嫱看向他,神色不似开始那般轻松。
“沈怀修,去城外看看吧,在你们能够守在火炉边上取暖,能够因为一件衣服不合心意而不满的时候,有人吃不饱,穿不暖,卖儿卖女,被践踏如泥。”
“我……”
“我并非对你不满,沈怀修,你很聪明,很有才华,是我所缺的人才,亦是我霍嫱这生难得的知己。”
霍嫱侧头看他,眼中似有不一样的东西,“收起你的心思,不是现在,天下未定。”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看着那张与傅一清相似的脸,荀宴心中被填满,甚至有些嫉妒困住他的这具躯壳。
后来的沈怀修,沈家的长子沈宴,带着沈家,成了霍嫱坚实的后盾,成了一个霍嫱登上帝位不可或缺的功臣。
荀宴觉得,这一世的他,和爱侣应该是有好结果的。
但沈怀修有了自己的抱负,和霍嫱一样的报复,天下安定,海晏河清,百姓吃饱穿暖。
而做到这样,需要更大的努力。
霍嫱登基后,沈家因为他和霍嫱的关系日渐躁动,他便自请前往苦寒之地任职。
那一日,霍嫱送他时,说,“尽管放手去做,阿宴,我怕你有一日会后悔。”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直到十个月后,他收到消息,霍嫱在他走后的一个月,立了崔家子为凤君,八个月后,和凤君产下一个女儿。
沈宴心中难以遏制的痛苦,荀宴几乎感同身受,他违背了知府无召不得私自回京的律令,回到了京城。
那一天,雪花飘了满地,他见到了更不能让他接受的一幕。
雪白的雪地里,蜿蜒着一条条血痕,似是开满大地的梅花,他顺着血痕看去。
看到了沈父的头颅,沈母的头颅。
沈家上下一百多口的头颅都在这。
乃至幼儿,那是沈宴大哥刚满月的幼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