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丝,和平巷的行人寥寥无几,两旁的宅院都紧闭着大门。
和平巷中,一座三进宅院内,王氏双眼布满血丝,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门口处的男子和女子。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夫君李平,女子则是李平赎回来的美人。
李平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氏,眼底满是蔑视,他道:“韵儿以后便是我的妾室,你赶紧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王氏嘴角噙着淡笑,瞳孔里却翻涌着悲楚,她语气淡漠地吩咐秦嬷嬷:“把西厢房第二间房收拾出来。”
秦嬷嬷领命退下,她面色如常,心中却暗骂活该。
李平见王氏还算识趣,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若不是看在儿子以后还要入士的份上,他早就休了王氏。
随即,李平扶着美人的腰,跟在秦嬷嬷后面西厢房走去。
他们走后,王氏苦笑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滑了下来。
与其同时,一辆马车和几个壮汉,在二房居住的宅院门前停下。
一位个子不高,身材健壮,脸色红润的中年男子举着油纸伞,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示意,一个壮汉便去拍打大门,“哐——哐哐——”
汉子的拍门声震耳欲聋,二房居住宅院本就不大,声音直接从宅门穿透至后罩房。
王氏被这敲门声一惊,急忙抹掉眼泪,稍稍整理好仪容,暗想着是谁来了,竟这般无礼的敲门,不过有李平在家,她并不打算见客。
在屋内避雨的侍女婆子们走出房门,纷纷瞧着垂花门前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从倒座房而出小跑着去开门,“谁啊?”
汉子嚷着:“我们是何府的人,快开门。”
侍女打开门闩,大门刚打开一条缝,她还未瞧清外面的情况,门就被人猛然推开,侍女一个不稳,忙不迭地朝后退,险些跌坐在地。
推门的壮汉凶神恶煞,把侍女吓得不轻,她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几个打着油纸伞的人气势汹汹地踏入门内,自顾自朝里走去。
侍女连忙跟上,跟在身后颤颤巍巍开口,“你们找谁,要干什么,我们老爷可是朝中命官,你们……”
为首的中年男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侍女,冷哼一声,“朝中命官就不用还钱了?”
说完,中年男子不再理会,大模大样地来到正院,大声叫嚷着:“李平,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洪亮犹如钟声荡漾,侍女婆子们一脸瑟缩地看着中年男子和身后的壮汉。
李月婷透过窗户瞧见了来人的模样,这才想起何府,她心头一跳,暗道一声糟糕,随即她让侍女关好门,自己则焦急地来回踱步,想着应对之策。
在西厢房的李平自然听见了嚷声,也听出外面的人是谁,他安抚了美人几句,让秦嬷嬷在屋内陪着美人,这才走出房门。
李平来到屋外廊道上,凝眉望去,果真瞧见亲家老爷正站在院内,他道:“何老爷,这般声势浩荡是何意?”
何老爷见李平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嗤笑一声,“何意,你女儿做的事,你还不知道?”
李平一愣,二房被伯府撵走后,他每日除了去工部点个卯,其余时间都窝在金月河醉生梦死,今日还是第一次回来,他真不知李月婷发生了何事,他疑惑道:“我女儿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何老爷双目闪过嘲讽,对身后壮汉吩咐道:“给李老爷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壮汉点头,便把李月婷和慕正彦偷情的丑事说了出来。
李平一脸震惊不敢置信,随即,他怒不可遏道:“你们别在这里信口雌黄。”
壮汉讥讽道,“这件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李老爷若不信,可以亲自去一趟珍宝阁,或者去问问你的好闺女。”
李平目光一沉,死死盯着壮汉,背着的手不由紧了紧。
壮汉提及珍宝阁,让他想起前几日无意听见旁桌聊起永昌侯府世子,当时他还暗自嘲笑大哥选了个好女婿,却不想和幕正彦苟且的女子,竟然会是她的女儿。
何老爷满脸鄙夷,毫不留情地把一纸婚书朝空中抛去,婚书在斜风细雨旋了几个圈,随即飘落在地,何老爷斜瞥了一眼,道:“我不管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门婚事,我们何家要不起,你欠我的一万两银子立马拿出来,拿了银子我们就走。”
李平见和昔日好友,对他这般态度,不由气极,“好,好,你等着——”
说完,他一拂袖便朝着王氏的屋子走去。
王氏听见院内的对话早已慌了神,自从搬回这座三进宅院就没有出过府,李月婷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如何是好。
李平推开屋门,瞧着王氏又是一副慌了神的模样,便下意识肯定何老爷说的都是事实,他怒指王氏:“你个娼妇,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王氏一阵心虚,嘴上却不示弱道:“你好意思说我,是谁每日泡在金月河抛金撒银,是谁今日还领了一个野女人回来。”
这话,让李平一时哑口无言,“我懒得跟你废话,把银子拿出来,还给何老爷,这种不知礼数的亲家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