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愿正陪着孩子坐在外面,江逾白办公室门口设置了一个小吧台,可以坐在这闲聊喝咖啡。旁边有一个小书架,书架底层放了不少图画书,是江逾白特意为江清屿准备的。
她就坐在着陪两个孩子一起看图画书。
听到办公室门打开的声音,许如愿抬眼望去,何慧云走了出来。
她步伐格外缓慢,眼神空洞,和许如愿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大相径庭。
许如愿赶紧上前扶她,她将她带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安顿她坐下,给她倒了杯咖啡。
“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她想了想开口说道。
她记得她刚进办公室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不知怎么的,一出来就变成了这样。
她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谢谢,没事。”何慧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很热,她的手抚触着杯壁,原本冰凉的手渐渐回温。
如果真要说哪里痛的话,她应该是心里痛吧。
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因为如果换做是她,她恐怕也难以接受。
只是真到了那刻,听着他让自己出去,她心底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我可以和你聊聊吗?”何慧云想了想主动开口。
“可以。”许如愿欣然同意。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逾白的妈妈。”何慧云斟酌着问,“你是逾白的女朋友吗?”
许如愿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了,可是听到她的话后,还是有些吃惊。
江逾白之前提到过自己的母亲,但是所言不多,好像是在他几岁的时候就和江父分开了,从此再也没见过面。
听见了何慧云的问话,她一时有些语塞,她也不知道她和江逾白算什么关系。
他好像也从未说过她们的关系,也没有许诺过她什么。
“我和他是朋友。”她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开口。
何慧云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同,她也没再追问。
就算不是男女朋友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很好,至少比她和江逾白好。
“在怀逾白的时候,我发现了逾白的父亲出轨,我们俩虽是家族联姻,但婚后也算幸福美满,我自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那时我很年轻,想着通过孩子来挽回他,有了孩子后,他说不定就能回归家庭。没想到,逾白生下当天,他来到医院,第一句话便是要和我离婚。
我自是没法接受,我乞求他不要和我离婚,不要抛下我。碍于自己的名声和父母的施压,他同意了。但是他再也没有回过家,就连孩子,他都不愿看一眼。
我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我没法看孩子,看到他,就让我想起了自己卑微到骨子里的爱,我受不了这样。我没法照顾他,当时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就这样拖了两三年,江震霆不乐意了,他坚持要娶那个女人进门。为此,他不惜忤逆自己的父母。
我当时是想死的,因为长期的抑郁导致我的精神出了很大的问题。站在天台上,我感觉自己倘若一跃而下,就可以解脱,但我听见了逾白在叫我妈妈,我回头看他,被我哥救了下来。
我父母担心我这个样子早晚会出事,劝我和江震霆离婚,当时我心如死灰,便签下了离婚协议。
我没有要逾白,因为当时的情况,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没法照顾那么小的他。”何慧云边回忆边流眼泪,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自己这段往事,现如今重提,她还是会难过。
她为当年的自己难过,也为逾白难过,她不敢想他那么小的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是怎么长大的。
许如愿轻轻叹息了声,她之前听江逾白提过些许他以前的事,但具体的情况她并不清楚。
她是一名妇产科医生,也见过不少孕妇产后抑郁的情况。产后抑郁会导致产妇长期处于悲观情绪,情绪低落、自我否定,严重的会产生自杀的倾向。
何慧云当时的情况,确实应该摒弃原来的生活环境,否则很容易再次发病。
“伯母,您也别太难过,逾白是明事理的人,想必也会慢慢理解您的苦衷。”许如愿思索了番说道。
这确实是个难题,他们俩都没有错,这件事情上,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他们。
何慧云叹息了声,她真的后悔了,倘若让她回到当时的情况,她拼死也要把江逾白留在身边。
“你是个好孩子,伯母求求你,帮我劝劝逾白吧。我会尽自己的全力来弥补他的。”何慧云恳切地说。
“好,我会帮你好好和他谈谈的。”许如愿应了下来。
听到许如愿答应了自己,何慧云稍稍安定了些,和她道别道,“麻烦你了孩子,伯母还有事,就先走了。”
听到门外没了声音,江逾白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刚刚何慧云的话,他听见了不少。
说没有感触是假的,毕竟她当年过得确实不怎么样,确实不具备照顾他的能力。
可是她走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回头找过他,他心里真正介意的是这点。
他能原谅她当初的不告而别,但不能接受她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