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在房子里好好转了一圈。
他在这边住得并不久,五岁多一点,他就被爷爷接走了。
他记得爷爷看着他的样子流了眼泪,他伸手去帮爷爷擦,没想到爷爷哭得更厉害了。
他有些害怕,以为是自己惹的爷爷心情不好。
没想到爷爷紧抱着他,对他说,“他们不要你没事,爷爷要你。”
他被爷爷奶奶接到了他们的家。
爷爷奶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住的都是爷爷之前当兵的好战友。
他可以去东边陈奶奶家蹭午饭,陈奶奶做的面筋果酿肉是小院一绝,小院的孩子们都喜欢去她家吃饭。
他也可以去西边找小胖玩,小胖会带他一起捞鱼抓虾。
那是他,最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而在这边,是他最痛苦的一段回忆。
他记忆里,妈妈之前也住在这。
他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在自家下人嘴里听过有关她的只言片语。
“何家小姐真是倒了霉,嫁进这么个人家来,生了个儿子也不重视,整个人也疯了,估计这辈子都毁了。”
他记忆里,妈妈好像从未伸手抱过他。
她好像没笑过,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格外冷厉。
好像不是在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在看仇人。
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电视没日没夜的开着,重复放着几部片子。
他有一次偷偷去看过一眼,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可能是电视的情节太惹人眼泪,也可能是她心里太苦了,想借着看电视哭一哭。
江逾白上了楼,根据记忆里找到了当时的那个房间。
房门紧锁,他怎么推都推不开。
管事的保姆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江先生,这个房间是上了锁的,你要是想进去可以跟着我来拿钥匙。”
“好。”江逾白淡淡应了下来。
拿到钥匙,他终于打开了那扇门。
门一开,他就感受到重重的灰尘扑面而来,他呛得直打喷嚏。
这房间估计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估计他母亲走后,江震霆就将这房间锁了起来。
房间里很黑,窗帘格外厚重,一点阳光都进不来。
江逾白打开了灯,才看清房间里的全部布景。
桌台上积攒了厚厚的灰,放着些简单的护肤品。
窗帘边放着一个小沙发,面前有一部老旧的电视机,他记得当初妈妈就是靠在那看电视的。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从柜子里拿糖给他吃。
他抽开旁边的柜子,发现里面还放着几粒糖,可能是时间久远了的缘故,那几粒糖都化了,透过糖果的包装纸渗到了外面。
他看见柜子里还有个小本子,伸手拿了出来。
本子上的笔迹已经变淡,是蓝墨水写的。
记录的是她每天的随笔,写得很散乱,有的地方他有些读不懂。
但能看得出,她每天都很压抑,很难过。
江逾白心颤了颤,他没想过她会这么难受。
电视还能打开,只是有些卡。
放的是个老片子,江逾白没看过,大概讲的是一个女人等她的丈夫,结果等了一辈子都没等来他。
江逾白出了房间,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待在那里面压抑得厉害,喘不过气。
他来到了顶楼的阳台透气,瞥见了阳台的花木。
他想起来小时候附近的朋友送了他一袋向日葵种子,他兴高采烈地带回家种了下去。
每天浇水,期待着长成的那一天。终于,种子渐渐冒芽慢慢生长。
他每天都去观察它,还会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它听。
向日葵结了花苞,即将绽放,他无比期待花开的那一天。
曲婉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把所有的花连根拔起。
美名其曰那些不过是杂草,留着碍眼。
他当时哭得不能自已,可是终究无可奈何。
江震霆上了楼,看见儿子站在阳台上,他走了过去。
“逾白,我有些事要和你谈谈。”江震霆想了想开口。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不冷不淡的样子。
“过去的事情,是爸爸做得不好,很多时候都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希望可以得到你的谅解。日后,爸爸想和你好好相处,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爸爸不管怎么说,心都是向着你的。你曲阿姨肚量太小,心胸太狭隘,你不用管她,她的话就当耳旁风就行。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终归是你的亲弟弟,还望你以后有能力能帮衬帮衬他。”江震霆斟酌着说道。
江逾白却不买他的账,“曲婉容肚子里的那个,你验过了吗?就说是你的孩子,别帮人养了儿子不知道。更何况,就算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那也不是我的弟弟,我更没义务去帮衬他。毕竟,我可没让你们生这个孩子,谁生的谁负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震霆这算盘打得好,跟他道歉拉拢他,再让他帮他养儿子,真是想得美。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可是你亲弟弟啊,你不管谁管?”江震霆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