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重新出发,沿着弯曲的水道与其说是漂流,不如说更像是滑行。
因为在离开小木屋后也就十多分钟,河水的流速开始大幅减缓,河道也变成了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广袤湿地,各式各样的植被和浮萍让小船更像是行驶在一大片绿色团块组成的粘稠凝胶上。
原本利用水流有一搭没一搭的撑船,现在也得变成轮流拿船桨划,死寂的空气中除了些许虫鸣和水响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多多少少有些阴冷恐怖。
在西方的巨大乌云似乎更加靠近了,激烈的闪光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视野的远端。
但凡是在大树海周边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都能轻易看得出一场强力的暴风雨正在靠近,预计今天最晚明天就可能追上他们。所以当务之急是,众人需要个稳定的庇护所,否则暴雨之中还身处沼泽的话可不太妙,有可能会被暴涨的水流给冲走。
至于刚刚遇到的小木屋,那玩意儿可扛不住暴风雨的摧残,恐怕连最初的狂风都很难扛下去。
众人希望最好能脱离这个诡异的半位面,其次是找到有人聚集的地方,比如村庄或城镇,最起码也得找一个干燥且地势较高的洞窟,用来躲避暴雨。
第一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暂时属于想了白想,至于第二点,倒是有这个可能。
小木屋里的东西有很多文明的痕迹,最起码油灯这种东西不可能是一个人独自用手搓出来,另外食物和饮水也都很新鲜,推测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被放置在木屋内的。
哪怕这些东西也可能是像裴仁礼他们一样属于被卷入半位面的,木屋本身可能存在了好几年,且有最近维修过的痕迹,或许是附近居民造的,类似于狩猎小屋的东西。
再说了,他们坐的船几乎是全新的,仿佛是特意有人放在他们面前,给他们使用的交通工具。
尽管到现在众人还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但至少可以肯定这个半位面有人居住。
说来说去都是猜测,如果在木屋里发现的那个男子能说话就好了。
“你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住哪?今年多大了?”
不管裴仁礼怎么问,这个男子始终一言不发,双手抱着提灯坐在船上,童孔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距,时不时还露出个极为智障的微笑……
他们用的这艘船虽然是小船,但可不是公园里坐四个人就会挤的玩具,坐下八个人再加上行礼刚刚好,巧合到给裴仁礼感觉不像是巧合的样子,仿佛发出委托让冒险者来这个半位面的家伙预判到了总共有多少人上船一样。
“这份地图是什么意思?上面画的在哪?”
举起之前男子手里握着的地图,裴仁礼指了指上面的线条说道。
这次后者有了些许反应,他抬头看向地图,一瞬间仿佛是在思考,但紧接着露出惊恐的表情,立刻又把目光转向手里的提灯,仿佛提灯里小小的火光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问出什么东西了吗?”
“不行啊,这孙子什么都不说。”
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一般是不会被允许邀请加入到队伍当中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如果附近有村镇的话,说不定能从这人身上得到一些线索,所以考虑再三,才让他也跟着上了船。
但他好像植物人似的,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用绳子牵着他走,他就跟着走,让他坐下他就坐下,只是什么都不会说。
“可能是失魂症吧,我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任何负能量或其他能量的残留,估计可能是最近受过什么强烈的刺激。”
队伍里最擅长医疗的卡米拉做出判断,但如何治疗…..
没得治没得治。
俗话说身病好医心病难治,哪怕是开膛破肚的致命伤,牧师也有办法一瞬间治好,但心理创伤这种问题,哪怕是最擅长话疗的牧师也得抓瞎。
毕竟大多数时候牧师都是作为倾听者,倾听信徒的烦恼加以引导,而这孙子什么都不说,那确实没什么办法。
“裴仁礼,能不能想想办法去掉他身上那味儿?”
西斯迪亚躲到小船的前面去了,捏着鼻子说:
“魔法就没有一瞬间消除气味的吗?”
裴仁礼只好耸耸肩:
“可能有,但我不会,忍忍吧。”
这个男子会自己满足生理需求,知道渴了喝水饿了吃东西,但除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外,其他的都不太知道。
所以他现在浑身油腻腻的酸味,尿骚味外加一身屎味儿…….
总之就是非常下饭的一个造型。
说起来裴仁礼第一次和西斯迪亚见面的时候,她也差不多是这个造型,大概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几人中最嫌弃的就是她。
“希望附近能找到村庄之类的地方,或许就可以知道是谁把咱们弄进这个半位面,以及这家伙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