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站在前面的三个如出一辙面色一变,为首的两人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等人,一派云淡风轻的背影,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由章锦淮先咬了咬牙,当先开口道:“前辈,此事是个误会,我等实不知那位楚兄乃是前辈座下高足,若是早知有此事,我等就绝不敢有昨夜之举!”
弯腰更深,抱拳更诚了些的章锦淮话音出口,却久久听不见头顶前方那凉亭中有声音传出来,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更加压抑了太多,内心惴惴,额头和后背上都隐隐开始见汗。
过了好半天,就听到那个半趴在石桌边托着下巴的黑衣年轻人冷笑一声,淡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嫌我来的太迟了?还是说如果那个小家伙没有像我这样的半个师父出头的话,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是理所当然?”
苏三载这个话说的平平静静,没有任何的语气起伏,但是当他话说完的这一刻,五方亭内外之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弯着腰还没来得及支起来的章锦淮脸色骤然更白了三分,口中讷讷不知该如何回话,按理说现如今的天下九洲,无论是山上山下,还是江湖山巅,讲辈分讲靠山早就是稀松平常的江湖共识了,可是这个话明显又不能在此刻说出口来,总不能告诉对面这位喜怒无常的大能者,说老子就是这个意思!那与寻死何异?
韩元赋作揖未毕,侧过头看了眼脸色发白的章锦淮,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转头看向那个黑衣背影,恭敬道:“前辈,此事实是学生的错,若是昨日下午我没有中途离开食铺,应该就不会有后来的事,还请前辈责罚!”
坐在是桌边的苏三载闻言低头看了眼桌上那副棋盘,伸出手随意扒拉了一下某一枚象棋子,嗤笑道:“怎么?见江湖流俗说不通,就又要开始给我演以退为进了?一贯自诩聪明绝顶的你,当真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会发生什么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假意借着你母亲给的由头故意离开的,还故意把你那一对为了能让你成个才就什么事都愿意做的父母留下,好让你这个‘谦谦君子’坐享其成?”
话说一半,苏三载再次冷笑一声,语气之中的嘲讽之意更甚一筹,讥讽道:“你是觉得我会不好意思弄死你这个‘无辜’之人,还是觉得我会不好意思对付你那一对爱子心切的父母?你要不要回头几步去问问那个躺在书摊后面装死的说书匠,看看他一个仅仅是好心办坏事的,是怎么给我一个交待的?跟他比起来,你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算无辜?”
韩元赋听着这话,面色也不可避免的有些难看,但还不等他试图开口解释反驳,就听那个黑衣年轻人又冷冷道:“还有,奉劝你别对着我自称‘学生’,老子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一个还没入门的学生,以后也许还会再收一个,但也绝不会是你!想当学生去找你那个崔先生,少在老子面前假仁假义!”
苏三载这一张嘴,跟那些坐在文庙学宫或是寺庙道观里的诸子百家三教圣人们打嘴仗都少有败绩,何况是这两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劈里啪啦一顿炮仗,喷的身后两个少年人齐齐失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左右为难,进退失据。
站在两个少年身后的云林宗供奉何仲秋本不愿插言,但见此情形就不得不开口,躬身行礼道:“苏先生,这两个小家伙不知深浅,言语冒犯还请先生见谅!关于楚元宵一事确实是我等有错,无可辩驳,先生有何要求但说无妨,我等必遵循行事绝无二话,只求聊表歉意!”
“呵,这两个小王八蛋不会说话,你以为你就很会说了?什么叫老子有什么要求?你当老子是来要饭的吗?让你们赔钱还委屈你们了?”他嘿嘿冷笑一声,眯眼看着那个衣袂飘飘的云林宗供奉,意有所指道:“别以为老子不清楚你们这帮混账在桌面底下打的什么算计?只是老子不愿意管这破烂事,要不然老子现在一张状纸送到中土神洲,光是那座临渊学宫就够你们这劳什子的四品云林宗喝一壶的!”
苏三载又是一顿炮仗,半点面子都不给留,让原本还自持身份的何仲秋也被这一顿话喷得脸色青白交错,一脸的尴尬阴沉,外加一缕掩饰不及的慌张惊骇,但他偏偏又不敢发作,憋了个半死!
直到这一刻,眼见再无人回嘴,黑衣年轻人才缓缓从石桌边转过身来,眯眼打量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站在最后那一对夫妇身上,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说的吗?来来来,但说无妨,打嘴仗这件事人多才热闹!我可以给你们个优待,你们要是能骂得过我,我可以放你们所有人一马!”
从刚才韩元赋被骂开始就憋了一口气的柳玉卿,闻言就要上前一步去讲理,但那一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被身旁的韩夔给一把拦了下来,他缓缓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好汉不吃眼前亏也好,铁板太硬踢不动也罢,总之就是别犯傻!
苏三载见状饶有兴趣看了眼那个一贯朴实憨厚的黝黑汉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却没有再追问,目光重新收回来重新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冷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不是都觉得自己有理吗?”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少年互相对视一言,章锦淮只敢暗暗叹口气,然后恭敬道:“请前辈发落便是,我等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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