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官镇五方亭。
这个地方,在小镇上来说一直到都是最热闹的地方,一年四季,冬月午后、夏天傍晚,都会有镇上的老人小孩大小居民在闲暇时来这凉亭中晒太阳或者是乘凉,一大帮人聚在一起聊天吹牛,天南海北地侃大山,或者是听说书匠说书……
故而小镇上的张家长李家短、无数的新奇故事或是小道消息大多都是从这里传开来去往四面八方的。
贫寒少年从镇东口走到十字路口处时就看见中心位置的那座五方凉亭内围满了人,都是下棋的和看人下棋的。
不光石桌旁的石凳上有人坐,凉亭四周的靠椅上也坐满了人。
听说书的路先生说,这种亭中长椅官名叫作“鹅颈椅”,但是好像还有个据说是有典故的叫法也管这些长椅叫作“美人靠”或者是“吴王靠”,也叫“飞来椅”,很是讲究。
不受待见的贫寒少年自然不会没有眼色,做那种贸贸然进入凉亭的莽撞事,他只是站在街角无人处,放眼打量,希冀着能从外貌上看出来,邋遢汉子给他的那句指点到底是说的谁。
只是还不等他有结果,凉亭那边就有人因为观棋手痒又插不上嘴觉得无聊,所以转头高声招呼那个时常坐在路口东北角的说书匠,“路先生,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说段书来听听?”
端着那把精致茶壶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的说书匠闻言抬头,朝那边瞥了一眼,倒也不扭捏拒绝,笑眯眯放下手中书籍,朗笑一声,同样以高声应和道:“行啊!来来来,各位看官都来往前面围一围,且听我来给大家说上一段,今日的这一段故事可是大有嚼头嘞!不听可惜了!”
原本还在观察人群的少年站在街角里,在这一来一往两声对答过后,他若有所思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已经起身正襟危坐,等待着看官们围满聚齐就准备开书的说书先生身上……
片刻之后,大约是等的差不多了,那说书匠也已然准备就绪,左手握着一把折扇拄在桌上,右手提起桌上的醒木重重一敲,这就算是正经开讲了。
“桃花春雨饮桃树,一壶桃酒入仙乡,书中曲折咸如意,世上百事愁断肠,五方亭前龙门阵,盐官镇外万万方,劝君开门多仔细,人间正道是沧桑!”
说书匠的惊堂木在最后一句结尾的时候又一次适时响起,后面又跟着那五方亭到这说书摊里里外外不少人的掌声叫好声一起,劈里啪啦响成一片。
那位被人群围在中间,端坐在书桌后竹椅里的说书匠,笑眯眯朝着捧场的各位听众拱手致谢,视线有意无意在某几位混在人群中神色莫名的看客脸上一一扫过。
高高远远站在人群之外的一家未开门的临街铺面门前台阶上的贫寒少年看得仔细,那位路先生在拱手致谢之后低头的一瞬间嘴角微微勾起,讥讽之意一闪而逝,也不知是对谁的?
少年偶尔听人说起过,说书匠每次开书之前大都会念一段像今天这样的听起来还挺顺口的文本段子,他们管这个叫“出场诗”,也叫“定场诗”。
只是没念过书的贫寒少年大多都听得懵懵懂懂,虽然偶尔遇上这位路先生说书也会听一段,但都只当是个过门,有时候觉得顺口的还会跟着学上一学,却并未真的懂得过其中意思,也不知道旁的看客是不是能听懂?
只听那说书匠念完了定场诗,就开始了今天要说的故事:“传说在上古年间,人间并不似今天这般太平!那个年代的天下还不是像如今这般由人族一家说了算,神族伏魔,魔族吃妖,妖族吃人,人死变成鬼,鬼又反过来害人害妖害神,各方之间纠缠不休,大战不断,合纵连横,智计百出,却又成千上万年分不出来个胜负!当年的战况那可端的是个精彩纷呈,生灵涂炭!”
说书匠似乎是为了让故事显得更精彩一些,故而刻意地语气夸张,抑扬顿挫,尽可能的拉住围在周围的看客们的注意力。
“据说这乱仗打到距今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上的时候,天下间横空出世了一个年轻人,一把长刀在手,斩尽邪魔外道,直叫风云变色,更叫天地低头!”
说书匠似乎是想要吊一吊围成一圈的听众们的胃口,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话头端起书桌上那把精致的紫砂小茶壶,对着壶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神神秘秘笑问道:“各位看官可知道这年轻人是何方人士吗?”
屏着呼吸听故事的人群里有人笑着搭话:“路先生,该不是要说这人是咱凉州的吧?”
搭茬的人话一出口,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说书匠笑眯眯放下小茶壶,指了指那个说话的盐官镇民跟着笑道:“颠倒话,话颠倒,说说笑笑图热闹,各位看官莫要觉得惊怪,这位街坊刨活可是刨在了正理上,当年那位气概横秋的人族大能正是咱们凉州人氏嘞!”
说书匠言罢抬手,一声惊堂木响彻在后!
眼见人群中不少人脸上摆明了不信的神色,说书匠也不着急,彷佛是为了让自己说的书更加可信,他又抛出了另一个重头戏。
“各位看官可知道咱们承云帝国的禁军为什么取名叫‘神策’吗?这可就正是那位大能者留下来的传承嘞!不信各位街坊去问问咱们乡塾的崔先生,看看那神策军是不是从咱这陇右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