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重新观察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他全身都在微微的战栗,三分钟前,他还因为加班到深夜,在末班车的地铁上困得直打哈欠。只是一个恍惚,就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确定自己正躺在一从荒草之中,身下的土壤饱含水分,是足以吞噬生命的泥沼。空气十分的湿润,淡黄色的辐射雾霭弥漫四周,天色昏沉,阳光透过雾气之后已经十分的微弱,不足以照亮这片土地。
这是一片十分危险的沼泽,被浓雾遮蔽的周遭与天空时不时的掠过巨大的黑影。黑影偶尔在浓雾露出些一鳞片爪,能够看见斑斓的条纹,锋利的鳍片。
李牧的侧面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已经高度浮肿,全身布满了囊肿,半透明的皮肤被黄绿色的脓液撑得圆鼓鼓的。它的胸口有一个大洞,脓液正缓缓的从伤口之中渗出来,散发出惊人的恶臭。
但他一动也不敢动,默默的忍受几乎要让嗅觉失灵的恶臭。囊肿泛着油光,能够隐约通过反光看见自己的面庞。
这是一张年轻而又倔强的脸,炯炯有神的双眼,脸庞的轮廓柔和,还带着一丝稚气。但这不是李牧的脸,这张脸只有十八九岁,而他明明是个已经毕业工作了七八年的社畜。
一串蠕虫一般的文字正在视网膜的左下角闪烁着。
【是否开启放逐之界】
意识在数字上一点,李牧眼前的世界一阵变幻,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一片混沌的空间之中,一个小岛悬浮在了混沌的乱流之中,天空之中有一枚篮球大小的太阳,放射着金灿灿的光芒,将整座小岛照得亮若白昼。
小岛一片荒芜,除了山石便只有黑土,约莫只有十数亩大小。
李牧发现这赫然就是他之前闲暇时玩的游戏:放逐之界。他剧烈的深呼吸,换掉肺中恶臭的空气。
放逐之界是个经营类游戏,在放逐之界内经营建设新的文明,整个游戏非常的自由,拥有上千个文明发展方向,不论是星际航行,智械危机,剑与魔法还是练气修真,都能够在放逐之界内再现。不同的玩家既可以进行交易,也可以相互征伐。
在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徒然看见熟悉的放逐之界初始世界,李牧心中一安。起码在这里,他不需要担心被突然窜出来的怪物吃掉。
平复内心的激动,揉了揉仿佛要裂开的头,李牧终于能安心的清理出现在脑海之中的陌生记忆。这些记忆已经支离破碎,很少有连贯的信息。
最清晰的记忆,是原身临死前的画面。他所在车队受到了尸鬼的袭击。车队正组织防御,突然,所有人看到了恐怖的幻觉,视野变得扭曲昏暗。
尸鬼群趁机潮水一般涌上来,不断的有人被扑倒在地,咬断了喉咙。剩下的人慌不择路,跑到了大沼泽之中,尸鬼群衔尾追杀,所有人都走散了。
原身因为体力很好,坚持着跑到了沼泽深处,直到被一头浮肿的尸鬼扑到在地。
他直接失去了身躯的控制,就好像所有的神经都被切断了一般。
一条苍白而肥大的环节蠕虫,从那头尸鬼的胸口之中破出,蠕动着爬到了原身的脸上,从原身的嘴里爬进去。
李牧在脑海之中看见那一幕,登时恶心的干呕。他扣着喉咙,想要把那条钻进去的蠕虫吐出来。但除了吐出些酸水之外,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那条蠕虫应该就是车队受到袭击的罪魁祸首。
另外一些深刻记忆,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军校的。
这位与他同名的李牧,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军官,被授予了中尉军衔。可惜他的学习生涯并不愉快。虽然高分考进了首都拉勒高德最好的军校普契尼军事大学,就读作战指挥科,但因为夏人的身份,他在学校之中饱受排挤。
整个兴都联邦的夏人更喜欢报考商科,医学和工程类的学校。极少有人愿意去就读被兴都人牢牢把控的军校。
从前不是这样的,夏人大多都是大夏支援兴都的人类干涉联军的后代。干涉军不远万里,来到兴都与兴都人共同作战,抵御入侵的眷族。他们继承了先辈的骁勇善战。
三百四十年前的全球核爆,直接隔绝了兴都与大夏的交通,让整支联合干涉军滞留在了兴都。
三百二十年前,因指挥官战死,夏人大分裂,部分夏人选择脱离了拉勒高德与沈总督的统治,迁移到了东部荒芜的湿地地区聚居,自称东夏人。而滞留在兴都的夏人则被称为西夏人。
两百十九年前,由西夏人组成的第三十七机步旅在经历了长时间的作战后,因补给不足,军饷克扣而哗变,被驻扎在附近的六个兴都旅镇压。那场血腥的战乱让西夏人就像被打断了脊梁一般失去了尚武精神,西夏人在联邦之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即使是这段记忆的旁观者,李牧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苍凉,这是夏人祖辈在这片土地上血泪史。
原身的先人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