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府军大营,大校场。
经历了昨天一夜的狂欢,一场性与酒和烤肉的盛宴之后,即使是强壮如北府军士们,也多少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不过,几年来如同机器一样的训练,让三鼓点卯的事情,还不至于有任何人敢怠慢,今天也是一样,即使是如铁牛向靖这样一晚上睡了六个女人的家伙,也都是披甲而出,站到了大校场上,除了严明而无情的军纪外,更是因为今天所有人都知道,是封赏的日子,谁也不会跟赏钱过不去,对于绝大多数的军士们来说,从军报国,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谢玄一身将袍大铠,端坐于高台之上,而在点将台边,上百口箱子已经全部打开,一串串,一吊吊的钱都在里面,而除此之外,更是有不少大车停留在这些箱子边上,上面堆满了一匹匹的绢帛布匹,花团锦簇,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
刘裕平静地站在军阵的前方,身后,还是昨天阅兵时跟着他的那二百余人,这会儿全都两眼放光,看着这些赏钱与绢帛,甚至咽口水的声音,也是时有可闻。
鼓声还在继续,不少刚刚跑出营帐的其他各军军士们,正在飞奔赶来,迅速列阵,在刘裕的身后,孙处小声地说道:“寄奴哥,今天为啥除了钱以外,还有这么多绢帛啊,咱们要这些东西,也不能回家做衣服吧。还是来现的比较合格在。”
一边的檀凭之哈哈一笑:“三蛋子,瞧你这点出息。你自己不知道,这回能领多少赏钱吗?”
孙处眨了眨眼睛:“上次开拔前,大家的军功不都是算过了嘛,自洛涧之战以来,俺老孙斩首十七级,三次先登入阵,论功为七转,按平时的赏格,应该是七千钱,不过听说这回的赏格高于平时,我想,怎么也得有个一万钱吧。”
檀凭之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你小子还识数,就算一万钱吧,得十串大钱,你说,这十串钱,你怎么拿回家?腰上缠几串,然后再肩上缠几串,腿上缠几串吗?”
孙处摸了摸脑袋:“这可没法走路了啊,一吊钱也有好几斤,这么一来,得好几十斤哪,奶奶的,可跟甲胄的重量差不多了耶。”
檀凭之点了点头:“就是说嘛,你看看,铜钱太多太重,不好拿着回家,但这一匹绢,按市价是三百多钱,三匹绢就可以抵一吊钱了,到时候你租个车,推着一车绢帛回家,再在市集上卖掉,不就可以抵这些大钱了嘛。”
孙处恍然大悟:“还能这样啊。那这么说,这回发钱,是要用这绢帛抵扣一部分了,是吗?”
魏咏之的兔唇翻了翻:“就是这样的,就象当官的发俸禄,也是一半发米,一半发绢帛,寄奴哥,我说的不错吧。”
刘裕微微一笑:“不错,就是这样的。当年我在京口当里正时,就是如此,大家要记好自己所得的功劳,这回的赏格,可能跟我们的平时军饷一样,是三倍起算呢,三蛋子,这回只怕你能得二万钱呢。”
孙处兴奋得满脸都是红光:“有这么多呀,哈哈,发了,发了耶!”
向靖嘟囔了一句:“只可惜了俺的那量云母车,你们一个个这回都抢了好几千钱的宝贝,我可什么也没留下,就指望这点赏钱回家买地娶媳妇啦。”
刘裕笑着回头拍了拍向靖的肩膀:“铁牛,这回你打算回哪里定居啊?”
向靖微微一愣,转而说道:“俺还要在北府军里呆着,寄奴哥你不是说了,我们兄弟永远不分开吗?”
刘裕的心中一热,这向靖虽然人比较直,但还真的是讲义气,要是个个如向靖一样单纯直接,倒也不用自己烦心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总不可能一辈子在军中吧,这次打完后,大家各回各家,购房置地娶老婆,下次要打仗了,再征召集结,明白吗?”
向靖的眉头一皱:“怎么我听着象是山贼土匪抢完了之后的分赃大会啊,拿了钱后作鸟兽散。寄奴哥,我不管,你去哪儿俺就跟去哪儿。”
刘裕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是在京口蒜山七里乡,到时候你可以一起过来落户,兄弟们,这回朝廷可能会让我们都在江南落户,不必再受流人侨民不得过江的限制了,以后,咱们可是一家亲啦。”
身后的众人们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就在此时,台上的鼓声渐停,谢玄站起了身,扫视全场,缓缓说道:“众位将士,承蒙各位抬爱,从军报国,几年来,在训练中流血流汗,在战场上杀贼立功,保家卫国,终于大破秦虏,我大晋,感谢各位的付出,北府军,威武,威武,威武!”
所有的将士们齐声大呼:“威武,威武,威武!”
谢玄三呼之后,再次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了刘裕的身上,正色道:“现在,大敌已破,各位几年来一直从军,没有回过家,是时候让大家回去与家人团聚了,今天,就是我北府军论功行赏之日,所有在籍将士,按上次在广陵时的论功,予以封赏,除了朝廷正式规定的大晋将士赏格外,我们谢家,感谢各位多年来的付出,特地再出两倍的赏格,大家拿着这些钱,回去安置家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