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筷子,先将米饭上面一层被弄脏的拨走,这样两碗米饭凑成了一碗。
昨天煎的鱼,齐嘉恕一口就能吃出来。她便没动那条煎鱼。把炖豆腐和卤牛肉上面一层拨走,剩下的放在煮药的炉子上温热了,再端去给他。
齐嘉恕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看沈檀溪进来,他也没法下床,下意识扯了扯被子。
沈檀溪将饭菜放在床头小几上,再把小几拖到齐嘉恕方便的地方。
他问:“你不吃?”
“吃过了。”
齐嘉恕嫌弃地瞥了一眼饭菜,伸手去拿筷子,竟没拿起来。他皱眉看向自己被绑成粽子的右手。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黑着脸换左手去拿筷子。
头一次用左手拿筷子的人,不可能用得习惯。他去夹米饭,筷子插到米饭里,挑了两下也没能把米饭挑起来。
沈檀溪瞧着他阴沉的脸色,生怕这祖宗下一刻又要暴怒将饭菜摔了。
这可是她花了不少心思凑出来的一顿饭!她自己都一口没舍得吃!
“我来!”她赶紧上前一步,从齐嘉恕左手里抢过筷子。她在床边坐下,端起饭碗,来喂齐嘉恕。
齐嘉恕看着送到他嘴边的米饭,古怪地看了沈檀溪一眼,十分不自然地张嘴吃了。
见他肯吃,沈檀溪松了口气,继续一口接着一口地喂他。
也不知道是齐嘉恕饿得厉害,还是因为是沈檀溪一口口喂给他吃的,他竟没觉察出这顿饭菜味道很差,把所有东西都吃了。
沈檀溪放下筷子,将碗碟摞到一起,收到一旁。她净了手,提来药匣,给齐嘉恕换药。
她解下
齐嘉恕身上的纱布(),手指轻拨开他的伤口看情况?[((),疼得齐嘉恕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檀溪抬眸看他,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您忍一忍。不要怕疼,把药弄到伤口里面去,才好得更快些。”她一边说着,一边拨开他的伤口,将药弄到里面去。
齐嘉恕很想说不要用哄小孩的语气!可是他疼得只剩吸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檀溪给他换好药,将伤药和纱布都收进药匣里。
“您好好休息,睡一觉吧。”说完,沈檀溪站起身,提着药匣出去了。
他明明刚睡醒没多久,还要睡什么睡?齐嘉恕望着沈檀溪的背影,很想问他的裤子弄哪儿去了,可是目送沈檀溪走出去关了房门,他也没问出口。
他低头看着围在身上的被子,将他困在床上的被子,无语至极。
昨日暴雨之后,今日却是晴空万里的艳阳天气。天气热,沈檀溪把齐嘉恕房间朝南的窗户开了半扇。
忽然一道稍微大些的风,将关着的另外半扇窗户吹开。齐嘉恕望向窗外,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他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搭在晾衣绳上的衣服。
是他从里到外的衣物,包括短裤。
齐嘉恕看着晾衣绳上随风飘摇的衣物,愣住。
沈檀溪那话的意思是如今院子里根本没有下人,那是谁给他洗了衣服?齐嘉恕很快又想到若是宫人洗衣服,是将脏衣服拿走洗干净了再送回来,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晾在庭院里。
是谁给他洗了衣裤?答案呼之欲出。
齐嘉恕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了沈檀溪坐在水盆后,给他搓洗裤子的画面。这画面诡异得让齐嘉恕呼吸加速,脸色也微微泛了红。
下午,沈檀溪再进来的时候,把齐嘉恕晒干的衣物送了来。她一句也没说,只将他的衣裤放在他身边,便退了出去。
齐嘉恕也没说话,全当不知道是她洗的。
沈檀溪站在院子里等宫人送饭餐过来,可是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如今宫里这样乱,她又根本不敢离开这座小院。等到天色彻底黑下去,她知道今晚估计不会有人送饭过来。
她自昨天被带进宫就没有吃过东西,自然是饿的。原先逃亡的时候也忍受过饥饿,她觉得自己不要紧,可是病人不能不吃东西。她回到堂屋,看着半上午被自己处理后剩下的饭菜。
她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用热水将那份沾了雨泥的米饭冲洗了好几次,最后勉强弄成一份米粥。
她再将那条早就软了的煎鱼翻过来——下面那一侧没有被弄脏。
她先仔细挑走鱼刺,再夹起一块块鱼肉放进米粥里。这样就成了一碗鱼肉米粥。
她端着鱼肉米粥送去给齐嘉恕的时候,果然见他又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子自然看不上这样的东西。可是沈檀溪只盼着他不要闹脾气,她没有办法给他变出珍馐大餐了。
她在床边坐下,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喂他。
() 还好,齐嘉恕全都吃光了。虽然有些嫌弃,却并没有如沈檀溪担忧得那样不肯吃。
“您早些睡吧。”沈檀溪端着碗碟出去。
齐嘉恕无语地目送她出去,学着她的腔调说了遍“您早些睡吧”。她就没别的话和他说了?
他果真躺下来,两眼空空地望着床顶。现在,除了睡觉他还能做什么?前路未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往前走。
第二天早上,沈檀溪是饿醒的。她已经快两日没吃过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