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宫。
宫女太监进进出出, 稍显忙碌,他们脚步刻意放轻,不敢打扰里边的人休息。
德顺在门口看着,板着一张脸, 面色极其严肃, 瞧见个走路不稳当的, 就开口训几句:“哎哟,当心点, 砸了东西事小,等会把公主吵醒怎么办?你们有几条命?小心伺候。”
“德公公,奴婢们知道了。”
瞧着小宫女乖顺, 德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放她们走。他还立在门口,双手交叠在身前, 一脸严肃的神情,情绪没放松。
过了须臾,他叹口气,似乎有烦心事,德顺透过帘子的缝隙往里看,宫女在旁边站着, 里面的人没醒。
此时,冬玲从厨房过来, 提着食盒正要进去, 德顺一把拉住她, 脸上换了副嘴脸,笑了,“冬玲, 公主还没醒?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会不会有事?”
昨日公主平安归来,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还好没受伤,就是手臂和掌心有些擦伤,不算大事。公主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随后吃了点东西,舒舒服服躺软榻上睡觉,一睡就睡到现在,整整一天一夜。
而傅安年则是回府修养,御医也已过府就诊,没伤到骨头,开了几贴药就走了。至于宋明宣等人何时抓到,就看派出去的人了。
玉熙睡了一天一夜,底下的人不敢大声喧哗,走路都轻手轻脚,就怕扰到她。
冬玲倒不担忧,方才她查看过了,公主就是太累,所以睡得久了点。
“没事,公主太累,需要好好休息。”
此话不假,玉熙养尊处优惯了,这次遇险,可谓是受了大罪,好在有傅安年护着,少了许多苦,不过也是惊心动魄了。
冬玲朝里看了眼,又道:“估摸着快醒了,醒来定要用膳,你去后厨瞧着,别出差错。”
德顺点点脑袋,想起件事来,“陛下来了两趟了,瞅着找公主有要事相商,等公主醒了要说吗?”
昨天回来后,宋明胤来了一趟,可惜不巧,过来时玉熙睡着了,今早又来了一趟,她没醒,只好先回去。
两人不知陛下到底有何事,但瞧陛下的神情,该是重要的事。
冬玲垂着眉眼思虑片刻,道:“嗯,等公主醒了再说。”
德顺也是这般想的,和冬玲商量后,他便去了后厨,盯着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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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床榻又宽又软,睡在上头就像躺在棉花上一样,特别舒适。玉熙翻个身,发出舒坦的支吾声,而后继续睡。
兴许是睡得久了,又没吃东西,这会肚子咕咕叫,她被饿醒了。玉熙睁开眼,伸个懒腰,眼前朦胧的没看清,冬玲和春花听见声音就过来了。
“公主,您醒了,可要用膳?”
两人站在床前,关切的询问,这一刻,玉熙倍感亲切和激动,看见她们真是太好了,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玉熙压下心头的异样,紧着嗓子说:“要,我饿了。”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眼下的玉熙精神十足,面色也好看了许多。她穿鞋下床,由春花帮她整理衣裳。穿好后,便喝口茶,安静的坐在桌边,看着德顺吩咐人,把膳食一一端上来。
锦衣玉食,伺候她的人满屋子,和前几日的逃亡简直是天壤之别,仿佛那是一场梦。可掌心的擦伤告诉她,不是,是真实发生过的。
看见的宋明宣也是活生生的人。
玉熙低头喝汤,心事满满,她一边喝汤一边问:“陛下来过吗?”
德顺回她:“来过两次,公主您睡着了,便先走了。”
她嗯了声,随即心事重重道:“等会去找他。”
她的嗓音轻,表面看着平静如常,但德顺和冬玲却看出了不一样,仿佛,稳重点了。
两人对视眼没说话,很快移开视线,弯腰给她夹菜。
玉熙脱离险境,宫内外都知道,眼下她醒了,后宫的妃子就结伴来看她。不巧,她正要去找宋明胤,敷衍几句就打发走了。
她去的也不巧,宋明胤不在殿内,问了才知道,是出宫去了。
“陛下去哪了?”她问。
门口侍卫拱手回话,“去了傅府。”
去找傅安年了。
玉熙嗯了声,接着大摇大摆走进去,在里边等他。傅安年受伤没上朝,宋明胤应该是去看望他的,玉熙想起那日傅安年的话,思绪飘荡,随即对德顺道:“你去太医院拿两瓶白玉膏来。”
“是,奴才这就去。”
她掌心的擦伤用的就是白玉膏,宫廷秘药,对伤口愈合与疤痕特别管用。傅安年好歹是为她受的伤,理应关怀一下。
玉熙在乾清宫坐着,宫女端了热茶来,随后退下。她端起抿了口,想着何时去看望傅安年和林学安?
还是过两日再去,等把事情理清楚。
林学安近日也没上朝,在家养伤,伤的左肩,不知如今怎样了?
玉熙想的头疼,脑子嗡嗡的响,她往桌边靠,一手拖着侧脸,闭上眼睛,稍微缓缓。
冬玲转头看了眼,手一挥,其他人都退下,让她清净清净。
等了好一会,宋明胤从宫外回来,他穿的常服,外袍上有些许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