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喝酒喝的多了,睡得特别香,等我被号里的人推醒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浑身还是没有力气,头跟裂开了一样。这种劣质酒后遗症太多了。我看到他们几个也是刚刚被叫醒。
号子里的人告诉我不到七点朱亮亮就来到号里巡视了一圈,看到我们几个还在睡觉,也没说什么,只说一会把我们叫醒了准备一下。天气热,起床后也不会怎么收拾,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我就问刘天亮在干嘛。号子里的人说他起来后就在整理东西。我看到放风场就刘天亮和三个看他的人在那里,我于是走了出去。
刘天亮正在一个大编织袋里翻捡着什么,看我出来了,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冯兄弟起来了,这酒喝的头疼啊!”
我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老刘你这是干嘛呢?”
我把之前准备好的一身新衣服找出来,今天不是上路呢,不能太寒酸了吧!刘天亮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翻找着。不一会就拿出来一件崭新的白衬衫,一条新的牛仔裤还有一双崭新的运动鞋。刘天亮把这一身新行头拿了出来后对我说道:“兄弟,这个袋子里边都是我准备的新衣服,也不知道我啥时间走,所以夏天的,冬天的都有,都是新的没穿过的。我今天该走了,穿着一身夏天的就行了,剩下来的你留着给号子里边没人管的兄弟穿吧,至少冬天有这点厚衣服不会挨冻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时间紧张,我就不给你多说了,什么话昨天起晚上也说的差不多了,多谢最后这段时间老弟对我的照顾,说别的也没用了,我这里记着呢!”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这时候我突然有点伤感了,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刘天亮对着身边看着他的人说道:“几位兄弟帮帮忙,帮我把这身衣服脱了洗个澡,我换上新衣服好上路!”
那三个看他的人看着我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我有点哽咽的说:“你们仨还愣着干嘛?帮忙呀!”于是他们就手忙脚乱的开始帮刘天亮拖着脚镣慢慢地开始脱衣服了。我又看了一眼后,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号子里。
号子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都老老实实的在铺板上坐着。放风场没一会就传来哗哗的浇水声和刘天亮指挥那三个人给他洗澡搓背的声音。
大约半个小时后,刘天亮洗好了澡,也把他的那身新衣服给换上了,等他拖着脚镣从放风场进到号子里,我也不禁感慨其实他的那副皮囊还是不错的,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啊,这样稍微换换衣服一收拾,也是个帅哥。
刘天亮慢慢的走到我身边在铺边坐下,然后把我昨天给他的那盒中华烟拿了出来,拆开包装给号子里边每个人都分了一根然后声音带着沙哑说道:“我刘天亮自从调到咱们号子后,承蒙冯号长,魏委员还有咱们全号的老老少少的照顾,没有受一点点委屈,并且咱们号子还因为我受了不少的窝囊气,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也没啥报答之类的废话说,我今天给咱们号子的全体老少爷们鞠个躬,以表谢意吧。”
说完刘天亮说完这话后,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毕恭毕敬的冲着号子里大家鞠了一个标准九十度,然后站直了腰后刘天亮又说道:“冯号长,我这里还有一张存票,上边的钱也不多了,也就是二百多块钱,我也带不走的,就拜托你把这钱都买成方便面,这段时间每天给号子里的人每人一块,这也算我走了后给号子里一点报答吧!”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存票递给了我。
我也没有矫情接过了存票递给了刘明说道:“按照老刘的意思,这两天买东西的时候买成方便面,以后咱们号子的人一天每人发一块!”
事情说完后,刘天亮也不再吭气,而是坐在埔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墙壁,一言不发。我们也没再骚扰他,就让他自己这样静静的发呆。大约九点钟,突然听见外边走廊上有人喊道:八号刘天亮提审。
听到这声喊,刘天亮的身子突然颤了一下,然后缓慢地抬起了头,把脸扭向了我,冲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仰头挺胸的站在了号门后。
号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这次过来提人的竟然是两名武警,他们拿着一张带有照片的提票很认真对比了刘天亮,并经过了详细的询问后,确认是本人,然后就让刘天亮慢慢地走出了号子。
走出了号门,刘天亮突然回头朝着号子里边抱了一下拳,高声说道:“各种兄弟,今天就此别过,多谢大家的抬举,谢了!”
说完头也不回,昂首挺胸迈着大步,也不再害怕脚镣磨脚,大步的朝着监区外走去,在号子里只听得刘天亮将这幅十几斤重的铁镣趟的哗哗作响没有间断,听着铁镣声越来越远,我突然看见刘永振的眼里竟然含着泪水。我知道这不是他跟刘天亮关系多好,而是他从刘天亮身上看到了将来的自己,这是兔死狐悲。
据说死刑犯二审裁定和最高院审核决定执行后,还要有很多流程的,首先要宣读二审裁定书和最高院的死刑核准决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