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她感觉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那种熟悉的拥有一定感知,但实际上又连一根手指都很难能抬起来的虚弱感。
梦总是稀奇古怪的。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强大的咒术师在很多地方都可以拥有一些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在上一次梦到自己终于赶在五条悟到达之前截到了夏油杰,然后对方却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并打开了他的头盖骨后,她愤怒的决定以后都不要做梦了。
顺带, 还去火锅店恶狠狠地戳爆了七八个脑花。
(不爱吃但没有浪费!)
(全都送给店员小姐姐了,让她们没人要的话, 可以喂流浪动物。)
……
她几乎已经习惯了不拥有梦境。
可是这一次, 那种混混沌沌间陷入沼泽般的感觉越发明显。手指虚软的连想抓住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都抓不到。
“……”
喉咙里呜咽出声,她下意识喊出了上辈子经常会放在房间里帮忙打扫卫生的咒灵傀儡名字。
“一号。”
“把灯打开。”
无人回答。
奇怪,怎么会没有回应的。
傀儡, 不应该是随时随地都待在她身旁的吗?
头有点疼,四肢百骸中都传递出来一种被抽干的疼痛感,比当年刚进入高专,跟着那群人跑了五公里还要难受。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芽衣挣扎着从柔软的被子里半坐起来,撑开眼睛后,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床对面, 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的青年。
对方穿着一身袈裟,眼神温和甚至微笑着注视着她, 温柔地像是这两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可是他也没有上来扶住她的意思。
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她自己爬起来,蜜糖色的眼睛就像是被煮沸过头的糖浆那样, 逐渐染上了焦褐色。
“杰……”
芽衣回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狭路相逢后, 被考虑在内的大打出手,苦苦劝阻, 或者是悲伤的注视, 都没有出现。
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被打昏了。
她这是……被关起来了?
再一次被关起来,这个结果似乎也不怎么出乎意料?毕竟是有过前科的男人。
他就像是如同奔赴他执着的大义那样,也执着于她。
老实说,她还挺满意的。
只是……
“都和你说了,你穿袈裟很不好看,怎么还是换上了这种衣服?难道磐星教不穿这种衣服,就不能彰显出你教主的威严吗?”
女孩子的本能在提醒她,这一次的独处和上一次比,根本就不一样。那一次的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是温柔的,是不想离开她,痛苦又手足无措的。
但这一次……
芽衣抬眼望过去,没有在夏油杰眼中捕捉到熟悉的神情,反而坠入了一片深沉的海。
她下意识地伪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亲昵地开口抱怨。
曾经的他,在听到她吐槽过哪些衣服不好看之后,就再也没有去买过类似的风格。
更别提是这种她早早就表现出来了极度厌恶的袈裟。
“是吗?”
可这一次,对面却只是给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回复。
他靠近过来,没有脱下他身上的衣服,甚至没有避开她床边那些一向会被偏爱的毛茸茸装饰。
冰冷的手伸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抬起她的下巴揉了一把。
“不喜欢吗?”
“……”
浓重的阴霾覆盖在心间,疲惫的身体终于缓慢的传递出新的信息,芽衣明白过来,她少了什么。
咒力,不见了。
诡异地消失在她身体中,连一星半点残留下来的痕迹都没有,就仿佛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和之前那一次使用咒具压制了她的咒力不一样,芽衣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咒力应该是被强行从身体里抽出来,抽到干涸,连潜藏在身体肌肉中强化身体的那一些都没有了,所以她现在才能弱小成现在这样,连靠着自己站起来都很困难。
咒力不是万能的。
就是正常的咒术师,被粗暴的抽干后,都有可能废掉。
流淌在体内的咒力消失后,同样一起消失掉的,是盘踞在她手上的那些诅咒。
阴冷的感觉褪去,灰黑色的指甲也重新变回了粉嫩的样子。
所以……这就是甩脱了诅咒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是夏油杰为她选择的,他可以接受的代价吗?
怎么可以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