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教训的是。是杨焱冒昧陈辞,有辱清听。”
在秦寰宇强大的声威之下,纵使杨焱年壮气锐、一身是胆,也立刻钳口挢舌不敢再有丝毫违逆。
穆遥兲一见之下知其不妙,顿时威如雷霆,制止道:“秦宫主,进退有仪,慎思笃行。”
然而此时的秦寰宇已言行昏乱,近乎失去了理智,他转而重新望向岑长生,一张深刻而又疏冷的英俊脸庞,突然鲜明到刺目。
“我再问你一回,你当笃心以告。你当真愿意同他相偕作伴,姻缘相配?”
“我......”
岑长生骤然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兀自沉浸在秦寰宇深不见底眼眸里,瞬间在她的心底激起了一片涟漪,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聿姵罗见状妒火中烧,有意抬高声调怪声怪气道:“长生,既然秦宫主怕你如梦如痴,想不明白,那你定要心口如一,诚挚以告。”
说罢,聿姵罗的瞳孔微微一震,用鄙夷憎恶的眼神阴森的瞥向岑长生,那警醒的眼神比毒蛇还要阴冷怨毒。
岑长生双睫微颤,心中一寒,顿时从秦寰宇满含深情的凝视里醒过神来。
不行!刘奇的性命还捏在聿姵罗的手里,岑长生断不可为了自己而葬送了刘奇的终生。
想至此处,岑长生的思绪愈发清晰了起来,她侧目回避开了秦寰宇冰冷却多情的眼眸,漠然笃定道:“秦宫主,长生素来内不欺已,外不欺人,此今一言皆属事实。杨焱师兄他竭诚待我,平易近人,嘘寒问暖,实属为夫为婿的良人。”
“平易近人?嘘寒问暖?这就足以令你目窕心与,意气相许?”
秦寰宇长眉入鬓,凛凛身姿朝向岑长生逼近几步,他那横阔的胸膛几乎就要贴上岑长生的额头,甘松馥郁的香气愈发浓重,萦绕在岑长生的鼻间。
是他,一定是他!岑长生可以确认三花庄里一直伴随着自己直到长大的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秦寰宇!
那股独特的甘松气息令人感到十分舒服,闻着闻着,使人想要就这样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可此时的秦寰宇眼眸里迸发出一丝冷意,好似一道道刀一般锐利的光,悄然无声地惊动着岑长生的心弦。
“我......”
岑长生脸颊微晕红潮,不知再该如何作答。
聿姵罗就在一旁紧盯着岑长生的一言一行,岑长生此时已进退维谷,只得腰身紧收,为避嫌守义而瑟瑟向后退去。
“师父——”
杨焱见不得心爱之人被如此质问,重新站直身体挡在岑长生身前,刚劲挺拔。
余凤遥也察觉到今日秦寰宇的异样,再也无心撺掇劝诱,而是回归自身原有的雍容端庄,她关切地问道:“秦宫主今日疾言遽色,可是身体欠佳?”
余凤遥这一句无意地提醒,也让秦寰宇发现自己的身体果真慢慢有了一些变化,使他愈发焦躁不安,秦寰宇体内的血珠明明早在多年以前已经经云牙子之手剔除,为何现下又出现了灼烧之感。
穆遥兲遮面的长发下,那只红色的异瞳突然重重跳了一下,而后开始隐隐作痛。
“寰宇!”
穆遥兲心下一惊,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暗道大事不妙,因为穆遥兲的那只眼睛正是当年在方壶山清水洞里被神志昏乱的秦寰宇所伤,自那之后,他的那只眼睛也就同秦寰宇腹中的炙热真气捆绑在了一起,有了一种无法言明的羁绊。
秦寰宇下颚轻抬,神色冰冷孤傲,宛若寒冰玉潭,弥漫着幽幽的冷意。
穆遥兲的脑袋顿时懵了一下,只觉得那只眼睛火辣辣的,眨上一眨,便是钻心彻骨的疼痛。
“寰宇!你恐是近来勤于宫中内务,早作夜息太过疲惫,还是退下殿去养精蓄锐,方能反劳为逸。”
这许久不见的灼烧感让穆遥兲心头一阵抽搐,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哪知秦寰宇一动未动,眼里凝滞着揪心的痛楚,他的目光再次越过杨焱看向岑长生,那是一种深深地疼惜和眷眷不忘的牵绊,一直以来都隐藏在他的心底深处。
爱至浓烈之时,反而悄然无语。
岑长生感受秦寰宇眼神里的缱绻思念和满眼眷恋,唤起她遥远记忆里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温暖而亲切。
瞳眸微转,有什么东西伴随着隐约的记忆潜入岑长生的眼帘,令她潸然泪下。
脑海里尽是点点滴滴流逝交错的光影,心绪纷繁,哀喜交并,岑长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在掌心里肆意揉捏,迷蒙了双眼,恍惚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