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岑长生跪地叩首,依服哀告道:“师父!师恩无疆,心慈好善!还请师父救刘奇一救!”
“噢?”
聿姵罗缓缓走到岑长生面前,用自己的脚背凑到岑长生的面颊,让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地臣服在自己脚下。
如今那张令聿姵罗憎恶的清丽绝世的容颜就这么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卑微伏身在遍布尘埃的地上,卑微渺小,不值一提。
呵呵呵呵呵——殷揽月,你也有今日——!!!
聿姵罗眉尾上扬,称心如意般的露出得意之色,一双凤眼孤傲妖冶,诡气涔涔。
岑长生俯身叩头不止,额头上已头破血流,连声乞求道:“是徒儿顽谑无度,不识好歹,竟然触怒了师父。徒儿竟然辜负了师父苦心,徒儿甘心负荆谢罪,愿惟师命是从。”
聿姵罗秀美傲慢的面孔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岑长生恭顺服从,屈卑驯服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殷揽月,你终于也有如此狼狈献媚的时候!
——岑长生,你自知是以卵投石,强欲与争,安不败乎?
聿姵罗双眉耸峙,目光如冰水般浇在岑长生身上,冷彻严峻。
“我的爱徒能够豁然开朗,为师甚是欣慰,不枉为师一番美意。”
“那......刘奇那边,还请师父为他苟全性命。”
岑长生眼眶之中充盈着仇恨的泪水,饱含着欲吐又不能吐露的恨意,好像一株无根的浮萍,茫然无助的在无边无垠的长河里穿行。
岑长生恍然大悟,此刻方知自己当初自以为是的复仇之举是多么地幼稚可笑,因为从一开始自己便落入了聿姵罗的算计当中。
当初聿姵罗在韶华宫择选新弟子那日,抢在众人之前便开口要下了岑长生和綦娅,便是想到了有朝一日会以綦娅的性命来挟制岑长生。
只不过綦娅率性任意,不受控制,于是聿姵罗又将视线转向了刘奇,宁肯让清蔚宫破例收下了一位男弟子,也要让刘奇成为聿姵罗操纵岑长生的一枚棋子。
岑长生本就对刘奇愧疚不已,事到如今更是牵累了他危及性命。
眼下刘奇生死攸关,岑长生除了镜台自献以外,再无他法。
她卑躬屈膝地跪在聿姵罗脚下,不甘心地紧闭双目,毕竟任何仇恨和自尊都无法和刘奇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相比较。
聿姵罗红唇一咧,忽然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来,阴鸷且酷烈。
咍笑声久久盘旋于清蔚殿里,毫不掩饰笑声里的轻蔑和讥嘲。
“好啊,好啊——”
聿姵罗笑得花枝乱颤,她终于让殷揽月这个自鸣清高、不染一尘的女人屈服在自己脚下,也这一世的她也尝一尝聿姵罗所经历过的屈身辱志,忍耻苟活。
岑长生苍白的脸上眼眶通红,眼帘蒙上一层氤氲水汽,憋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盈盈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滴落下来。
“师父,火势蔓延迅猛,刻不容缓,还请师父顾及刘奇性命,出手灭火。”
“怎么,你在求为师?”
聿姵罗嗤笑一声,狂妄而得意,眼梢动人地向后扬起,双眸凝注着阴冷幽光。
“是,师父。徒儿恳求师父出手相助......”
岑长生面容憔悴苍凉,声音微弱且诚信敬意,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摇摇欲坠,竟然寻不到支撑的力量。
那种浑身疲软的无力感,甚至令她连握紧拳头的力量都没有。
她怪自己是这般的贫弱无力,聿姵罗只是勾了勾手指头而已,自己都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为三花庄的村民们报仇。
聿姵罗狂傲笑道:“呵呵呵呵——对嘛,何苦要画地而趋呢?果然还是我徒儿与时偕行,应权变通,那么明日为师便带你去面见穆掌门,请他应允这桩好姻缘,到时你可知如何应答?”
“是的,师父。天付良缘,两厢情愿。”
岑长生此时满腹皆是颓败感,脑海里仅余对自己天真愚昧的嘲讽。
“希望今夜的大火能烧进你的心里,烙下一道烫痕,也能助你长长记性。”
聿姵罗邪魅的眼神在柳眉下冷冷闪动,目光挑剔地在岑长生身上霍霍打量,咄咄退人。
说罢,聿姵罗高昂着冷艳绝丽的脸,冷笑着挥臂而去,裙裾曳地,华彩流溢,华贵无比,却偏偏将一股冷峻杀气留在了身后。
岑长生因为愤怒而浑身哆嗦,听到聿姵罗的脚步声离去愈行愈远,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冰染的容颜被泪水浸湿,又顺着她煞白的唇瓣流入咽喉。
借着殿外的冲天火光,岑长生仰头呆滞地看着殿脊,愤怒的泪水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崩开了堤口,汹涌却无声地飞泻,痛苦得难以表达。
聿姵罗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殿外的大火的的确确烧进了岑长生的心里,火焰舔食着她的心脏,却只能独自忍受着炙焙与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