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过境迁,所有人都已经将前尘往事放下了,为何偏只有你还遂迷不寤,非要兴妖作怪,撩蜂拨刺!”
聿沛馠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聿姵罗冷嗤一声,讥讽道:“放下了?殷揽月她是的的确确放下了,但你呢,寰宇呢?还有遥兲呢?”
聿沛馠的神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我可警告你啊聿姵罗,言辞当谨慎!穆掌门已经是有妻氏之人,可容不得你乱嚼舌根,将过去之事提及!”
“呵呵呵——”聿姵罗笑得花枝乱颤:“怎么,你能男人春风复多情,却还容不得人提起?不知道以擎雷山那位的火山脾气,可能容得下阆风山有这么一粒碍眼的砂子!”
聿沛馠眸光微深,冷厉道:“聿姵罗,此事可不仅事关穆掌门声名,更有关于咱们阆风山和擎雷山之间的厉害关系,你可莫要引风吹火!”
“是啊,她余凤遥可是个暴烈脾气,若是知晓当年那个秉信忠直的穆遥兲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撒下漫天大谎,不知她会如何看待?”
聿姵罗禁不住再次大笑,满脸洋溢着满足的愉悦。
聿沛馠勃然变色:“你可莫要悖言乱辞,横行逆施!且穆掌门也从未同揽月有过何逾越之举,断不可妄加罪名!”
“没有逾越之举?”聿姵罗锐利的眸子一眯,冷眼回瞪着聿沛馠:“这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也不信,他一个从不轻言许诺之人竟然为了殷揽月诓哄了全天下乃至师父,你却想让我相信,他对殷揽月没有半分情谊!聿沛馠,你们同为男儿,且问问你这许多年的夜里又是如何熬过的?”
“我——”
聿姵罗话中有真意,聿沛馠欲辨已忘言。
聿沛馠不得不承认聿姵罗所说不假,自从当年殷揽月离开阆风山后杳无音信起,木樨宫里就变得格外凄清冷落。
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刻,聿沛馠自窗前遥望着天上皎月,任夜风吹来一丝冰凉,让他孤独到如同沉入到深渊里的心能得到短暂的沉寂。
聿姵罗漫不经心地瞥了聿沛馠一眼,继续说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当初咱们无人下山赶赴?鼓盟会时曾途经墉城的酒馆‘浮生寂’。”
聿沛馠轻扯嘴角,待理不理道:“那又怎样?”
聿姵罗有意拔高语调,提醒他道:“浮生寂里有一独特的解愁之酒,名唤爇心香。寻常人何来苦涩难耐,但受情所困、哀哀欲绝之人品来确实清泠甘爽,幽香溢出。当时咱们无人一同饮下爇心香时,你可注意到过遥兲的反应?”
“爇心香......”
事隔这许多年,聿沛馠的记忆早已朦胧模糊,但瞧得出他仍在竭力地回想着:“当年不见遥兲有何反应啊,只是在饮过酒以后便没有再多言过什么。”
聿姵罗讪讪笑道:“那就对了,爇心香甘苦自知。多少襟情言不尽,全在爇心香的甘苦之中。当夜咱们四人去祧庙前的鉴花会,独独穆遥兲一人声称太累而留在满庭轩客栈里先行休息,难道你就不曾奇怪过?”
“这再正常不过了,遥兲他本就是个讷言敏行,严严整整的人啊。不喜这些个热闹应酬也是自然之事——”
“哈,天真!”聿姵罗目光如钩,黑渗渗地瞪着聿沛馠,说道:“你还记得殷揽月被何皎皎掳去阆苑琼楼的那晚吗,我见你们三人迟迟未回客栈,便去寻遥兲帮助。遥兲他衣衫未乱,床榻齐整,丝毫没有睡下的痕迹。若说他超然绝俗,全然没有男女之心,我才不信!”
“......”
聿姵罗此言,换来的是聿沛馠长时间的沉默,同为一个男儿之身,聿沛馠实则也是不信天下会有哪个心智正常的男人在与殷揽月接触下来,心会全然没有波动的,但聿沛馠也瞧得出,穆遥兲想要成全秦寰宇的心是坦荡无私的。
可能也恰是因为穆遥兲从来以德高为师,身正为范,又顾全兄弟合心,所以一直隐忍不言,将无数感慨遗憾贮存在内心底。
看来这些年来,月色蒙蒙夜未尽,明月孤灯,心绪徘徊无归的人并非只有他聿沛馠一人......
沉默良久,聿沛馠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给了聿姵罗最后一个忠告:“我不同你在此继续胡搅蛮缠,我只告诉你,就算你将岑长生引导回了阆风派,我也由不得你任性乱来。”
聿姵罗傲睨自若:“随你,拦不拦得住我,也得看你的本事如何——”
聿沛馠劝说无果,悻悻摔门而出。
这不过一日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眼见平地风波再起,聿沛馠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上一世的殷揽月究竟经历怎样无法逾越的痛楚才要选择这一世的路,但如果与物无竞、释知遗形是她最后的愿望,那么聿沛馠便想护她这一世不再经历世间坎坷。
心中这么想着,聿沛馠的脚却不听使唤,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却尘宫外。
“却尘......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