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驮着揽月避开阆风众人的视线,自壁挂天井流淌出的水涡里潜行而出,而后扶摇直上,展翅高飞。
离开了那令人莫然压抑又沮丧的困顿之地,高飞远遁,了身脱命。
好似龙投大海,虎奔高山,回到了自由自在的广阔之地,揽月压抑委屈的心情也随之抽离,淡然了许多。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也绝对不能深陷在沮丧颓靡里不可自拔。
苍茫云海间,英招乘风飞旋,揽月耳畔风声如涛,狂吹猛啸,将她的头脑吹得更加清醒。
她紧锁着眉头,突然心神恍惚起来,女子特有的感知力在不停地提醒着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过去。
身下云海扬澜,带着呼呼骇人的声浪滚滚而来,揽月星眸一颤,豁然开朗。
她急急叫停英招,当机立断道:“英招,我们不去隅谷了,改道去伊州!”
“是的,小主人。”
英招虽对揽月突如其来的命令有些吃惊,但依旧俯首听命,于是掀起羽翼陡然一转,改弦易辙往西方飞去。
揽月的这个决定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断。
道理实则很通,待明日父亲殷昊天发现揽月已在不知不觉中逃出了阆风山,必定会纵兵追击。
且以父亲的神谋研虑,首当其冲地便会差遣阆风弟子们到隅谷祭坛拔树搜根,盘查一番。
综上种种,揽月是决计不可将血珠带回隅谷祭坛的!
与其将来束手就困,那么自己百般心思携珠逃跑的意义又何在,还不是会轻而易举的落入彀中,被父亲逼着自己就范。
此念一生,岂有犹豫之理。
而至于携着血珠逃去何处,揽月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若是血珠现世真的会为人间招致祸端,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寻一处人迹罕至的边陲之地。
揽月被父亲关在清露霏微里闭关自守多年,人地生疏,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岭头村所在之处,而那岭头村便位于伊州长宁城西的野鹿岭。
回忆袭来,若说回来伊州还是殷揽月此生初次任达不拘,放诞自己逞能之地。
可惜与两月前不同的是,当初有秦寰宇陪伴身边,一路荫蔽偏护,而现今却只有揽月一人,独自茕茕。
果然再也不会有人纵容、宠溺自己了,看来凡事只能靠自己来了......
揽月深知自己面前的道路无论多么磕磕绊绊,也只能自力更生,让自己精进不休才能淡然无悔。
但可惜总是事与愿违,揽月的设想极好,却难逃欲益反损的可笑规律。
话说英招超尘逐电,瞬息千里,那迅捷之势胜过修仙习道之人的御剑术十倍、百倍。
但同时揽月也很快地验证了江湖百派口耳相承里,血珠灭世之能并非传闻异辞。
本以为在太子嵇含将万俟晖放归回国后,穰邽和猗戎两国便已万事交好,疆域稳固,且百姓们也不再遭受兵燹之祸。
可偏偏因揽月不肯尽信遗闻琐事里相传的血珠招祸之词,硬是将安定僻静的边陲之地,招致当地百姓重装旗鼓,干戈满地。
最初揽月还误以为仅是巧合,可当她携着血珠再次高飞远遁,重寻一处穷山恶水的贫瘠之地,依旧没能改变当地兵连祸结、百姓艰难竭蹶的结局。
揽月原是不信正也不信邪,可在无数次相同的结果面前,也不得不低首俯心,陷入自我怀疑。
兜兜转转,事实证明这枚血珠的的确确有着“脚踩生灵,手掌生死”之能。
血珠所到之处皆平地起骨堆,束手无策的揽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盲风晦雨,进退狼狈。
血珠的杀戮之气刁天厥地,过境之处鸟兽一空,甚至还会对自己的同类发出急促刺耳的警告。
头顶上空,鸿飞冥冥,远走避祸。
身后林间,走兽逃窜,畏难苟安。
殷揽月仰天喟然长叹,看来传闻皆是真的,这血珠的郁郁杀气遮笼四野,蔽塞五方,那股赶尽杀绝之气直逼得兽迒鸟迹,近身之处再无活口。
回回失败的尝试,让殷揽月的心如死灰,濒临崩溃的绝望无声的在心底蔓延。
怪只怪自己太过自以为是,将封存血珠之事想得太过简单,反而累及了凡人陷入水深火热。
然而,虽说灰心丧气,殷揽月也明白自己不能沉沦在自怨自艾里,毕竟血珠一日不除,便是未平的大患。
于是,揽月又开始尝试以自己腕间鲜血来压制血珠的戾气。
几次三番的尝试下来,女真祭祀的血脉之力的确屡试屡验,但同时也有着它的不足之处,那便是揽月的血只有短暂之效,并不长远。
可殷揽月的鲜血终究也是精气所化,亦非源源不绝,用之不尽,这让她领悟了一个道理,若是想要一劳永逸折冲血珠的戾气,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