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牙子尚蒙在鼓里,不明真相,他毫无戒备地扬了扬下巴,说道:“喏,这不正在丫头手中。”
“爹——”
揽月望而却步,小心翼翼地缓慢向后挪动着步子。
殷昊天令仪令色,此时仿佛和先前在廊下之态判若两人,却又步步紧逼向自己的女儿,面色和悦道:“月儿,来,将血珠交予爹爹处置。”
揽月的脑子里蓦地翻转昏旋,耳畔边传来的仿似幽冥之音,面前仿佛站着一个如尘烟一般的膝胧鬼影。
霎时间,寝室里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甚是微妙。
云迷雾锁,莫可名状,连云牙子都感受到这对父女之间气氛不睦,似有拔刃张弩之势。
云牙子左瞅右瞧,顾盼生疑,他允执厥中,试探着出言从中斡旋道:“你们父女俩皆是承天之命,有资格惩处这枚混世之物,至于究竟交由谁的手上又有何分别?不然丫头,你身单力薄又方方久历风尘而归,不如便交由你爹爹先行封存。”
殷昊天闻之,蔼然笑道:“月儿,还不将血珠交予为父,难道连你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殷揽月能柔能刚,强硬道:“不行。爹爹你就听月儿一言,这血珠最会迷人心窍,播穅眯目使人偿其大欲。一旦失控,便如脱缰之马,一发而不可收拾。”
殷揽月一边说着,一边像一只畏惧受伤的小兽一样往云牙子身后瑟缩躲去。
云牙子洞悉到了揽月的异样,本能地将爱徒护在身后,转而对殷昊天问道:“昊天,丫头口中所言是何意?你究竟要拿这血珠做何用?”
殷昊天默然笑着,那副笑容看起来冷削阴寒,不同于老友间的戏谑,隐约透着些嘲讽。
云牙子眼明心亮,心知殷昊天虽未回答,但这诡异一笑已是答案。
于是云牙子将揽月护在身后更紧了些,忿然作色:“我与你及陈膡同窗共读百数载,促膝并肩,寒窗谊浓,你竟然利用于我,为你剖丹?!”
殷昊天畅然大笑,面对云牙子嗔怒的质疑,仍袒露出一种荣辱不惊的从容。
“我的同窗契友,你在我阆风高卧这许多年,你总得对得起这份恩泽。”
云牙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殷昊天,好像在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昊天,你何时竟变得如此不顾礼法,肆行非度了?”
“变?”殷昊天眸光一闪,光焰灼人,凛然生威:“我殷昊天何时变过?当年血珠降世,那刺颜牵连着瑶儿一同命陨,我便是这样。我将瑶儿身躯所化的木雕送去你丹阳殿,求你伯阳兄伸出援手,救我瑶儿起死回骸,可这许多年已过,古今一辙,瑶儿还是纹风不动。”
云牙子面对殷昊天那双怀疑的眼睛,无可奈何道:“可这许多年来我是不是也在一直劝你,这一切皆天命,半点不由人!当年你求着陈膡为那刺瑶逆天改命之时就该想到,总会有遭遇反噬的一日,你偏偏不听,硬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殷昊天目光挑剔的在云牙子脸上霍霍打转,怒形于色,咄咄退人:“胡说!你知晓什么!若是当年陈膡没有色令智昏,贪图那刺颜的美色而私自为她篡改的星盘,最终牵连了我无辜的瑶儿,那瑶儿在我的谨慎庇护下也必不会夙陨!”
“什、什么?你、你方才说什么?陈膡他、他......”
云牙子顿口结舌,眸光呆滞,一双瞳仁光彩尽失,一动不动地僵持在原地。
殷昊天一双阴冷冷的眼睛里凝结着一丝哀怨,闪烁着凄清冷落的光:“伯阳,你可并非冲弱寡能之辈,却为何如此儿童之见?陈膡他自那刺颜死后便遁世长往,闭门不出,甚至连玄霄门务之事都悍然不顾,难道真的只是飞遁离俗,清风脱然吗?”
云牙子眼神推拒,心中惴惴道:“你、你是说陈膡他——”
“没错!”殷昊天目光锐利地似要刺穿眼前之人,不由地令云牙子为之震慑:“往好处说,陈膡他是濯缨洗耳,不闻世事。但细想一下,焉知不是他已双眼消弭,故而潜身远迹,唯恐被人发觉他又施展了一回摘星术。”
“这!”
云牙子秉性纯良,谦恭仁厚,压根不曾作此之想。
如今若不是殷昊天对陈膡所为洞悉无遗,怕是云牙子一辈子也难以想到会是陈膡一手导致了当年惨不忍闻的悲剧。
果然,深渊有底,人心难测。
皆是些看不穿的虚伪,分不出的真假,道不尽的苦楚,说不出的无奈!
云牙子头脑发胀,肝胆俱催,冥冥之中仿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为狂妄无知的世人编织着无常的命运。
天人迭胜谁能测,祸福无常不待评,在全知全能的苍天面前,任他仙风道骨或是肉躯凡胎,皆不过是掌中之物,任老天爷肆意拨弄,任意摆布。
总之一句,人的心思如海,不可端倪。
殷昊天仰鼻嗤笑,运筹在胸:“陈膡他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自以为善于伪装,以此撇清自己,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