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殷揽月回身举步,面向计都径直迈步上前。
“放肆!”
彭虎一声吼啸,挺胸凸肚挥刀快步上前,蹬动有力,鬼啸出刀如同巨浪拍岸,掀起风声啸然。
“退后!”
陈朞的滇河剑点剑而起,迅捷无匹。
剑光回旋,攻如雷霆疾发,守若银河倒悬,滇河剑大开大阖,剑芒刺眼炫目,直冲而上又劈落而下,几番剑花错落,鬼啸刀竟然占卜的半分先机。
一向暴戾恣睢、呼风唤雨的彭虎还是在继秦寰宇之后,头一遭手上吃亏,纵是不肯在计都和黑衣手下面前失了颜面,硬咬着牙端不肯服输,铁塔一般矗立不动,怒目圆瞪。
彭虎粗壮的胳膊肌肉扎实,鬼啸刀锋破风,正欲重新蓄力再战,没成想身后传来计都冷幽幽的声音:“彭虎,退下——”
“大人!”
彭虎气冲牛斗,锋芒所向,甚是不情不愿就此收刀回刃,却也不敢违逆计都之令,握拳透掌悻悻退去。
“由她上前来,本大人倒要瞧一瞧这个众所周知不懂剑术仙法之女,想要作何困兽之斗。”
计都与殷揽月目光相接,狰狞对峙。
揽月目不斜视地凝望着计都,略一颔首向陈朞示意,而后朝向计都昂然逼近,一如昂昂之鹤,眸如空灵,不磷不缁。
揽月平静漠然道:“我要与你做一个交易。”
“哈哈哈哈哈——同本大人做交易?是本大人高出一筹,你等皆在本大人鼓掌之中,擒纵自如,何谈交易?!”
计都简傲绝俗,不可一世。
“用天香夫人之女的命。”
计都尚在不屑一顾,揽月袖下一抖,一柄寒芒闪烁的匕首露出,干净利落地抵在了自己颈间。
担心计都不信她不惜对自己痛下狠手的决心,殷揽月索性痛下狠手,手腕一翻,迅捷如风,匕首在她颈间留下一道血痕,远远一望宛如一条红蛇蜿蜒在白皙雪地之间,赫然醒目。
计都愕然失色,气息凝固,他上挑起双眉,紫瞳肆怒,冷傲的眼睛里流露出忧惧之色,却只在一瞬之间,云消雾散。
“呵!滑天下之大稽!你自伤自损与我何干,难不成是自作多情,以为救过本大人便可以性命相挟?不过是些冲弱寡能的幼稚之举。”
揽月翘首引领,匕首又深入半分,平心易气道:“我从不敢自视甚高,我救下的是对槐月手足情深的阿宁,并不是杀人如麻的你,故而从未曾想过讨得你半分情面。”
说着,揽月的视线越过计都看向他的身后上方,一个飘荡在上空那个白衣窟瞳的鬼影。
槐月的鬼混依旧用那双漆黑空洞的无瞳眼眶望着揽月,孤独忧伤的飘荡。
计都知道她在看什么,也跟着一同昂首望去,紫眸骤然暗淡,腾腾傲气立消,心底道不出地复杂沉重。
揽月伸出一臂直指槐月,清冷庄严道:“我赌她,也许对你而言只有我尚有救她的可能,故而我赌你不会要我死。”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墟棘峰那边是,百派们亦是,毕竟除了殷揽月以外,所有人看到她所指之处一片虚空渺茫,空无一物。
令众人不可思议地还在后面,计都冷酷的瞳孔微微一缩,眼神竟然有了一丝松动。
看起来计都深信着殷揽月所指所见,真是玄之又玄,匪夷所思。
计都深不可测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释然,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舒缓了些许:“看来你还记得我们墟棘峰之约。”
揽月对计都的问话无动于衷,冷眼相待:“我要你放了他们。”
计都严峻嘴角正要冷冷吐出“不可能”这三个字,却戛然而止,两颗瞳仁如钢锥一般紧紧盯在殷揽月的颈间,眼见着她手里的匕首下鲜血淋漓,不断地沿着她的手臂和衣襟滴落下来。
你对自己下手可真是够狠啊......计都的心在狰狞交错中徘徊不定,焦急、烦躁、愤怒、仓惶,多种情绪一同涌上心来,堵得他胸口快要胀裂。
“揽月——不可恃己意气,发狠而为!”
陈朞脸色煞白,同样没有想到揽月会如此孤注一掷,不惜铤而走险。
“陈朞你也不要过来!”
殷揽月松贞玉刚,语气决绝。
揽月的举动跟最先的商议完全不同,陈朞不由地提心在口,冷汗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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