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抗的力气,无力地松开了秦寰宇的外袍。
何须强求?柏树仙说过,她本不属红尘牵绊之身,命中并无那颗掌管姻缘的穹冥星,终究是躲不过的悲凉......
即便洗尽铅华,尘世无缘,但揽月只想秦寰宇能够履险如夷,安然无恙。
纵是有纵横牵绊,只能汇成一句:“当心,保重。”
红尘深锁,秦寰宇再一次将揽月环腰揽在怀间,传递着最后的温暖。
“一定。”
......
两拨人就此分开,秦寰宇带着肖姓的账房北去,陈朞则带着揽月和娄皋西行。
沿途之上再也没有即将脱离?华派的轻松释然,只有双眉紧锁,以及愁云惨雾。
娄皋紧抿着嘴偷眼瞥了下陈朞,几番携手共进,陈朞在娄皋心里早已不是那么孤高自许,不近人情。
想到先前揽月和他的秦大哥一段难舍难分,娄皋反倒挺对陈朞抱有几分同情。
揽月垂眸不语,只淡淡注视着前方空荡荡的道路,一如她空洞洞的心。
娄皋和小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又都无能为力,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不懂在成年人的感情间如何开解,诚惶诚恐。
揽月越是表现得沉默坦然,他人眼里就越是惴惴不安,宁肯她此刻宣泄一场,也好过她缄舌闭口,默不作声,真担心她将自己憋坏了。
陈朞黯然心疼,安慰道:“秦寰宇有擎天架海,挥斥八方之能,绝对不会有事的。一旦将烨城城民解救出来,就会来追咱们的。”
娄皋趁陈朞率先开口之势,附和道:“对对,我秦大哥向来言能践行。”
“不,他不会来追我的......”
揽月抬头仰望上空,似乎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流淌下来。
陈朞一怔,搜肠刮肚努力寻找着怎样安抚这颗忧伤失落的心。
陈朞有意打趣道:“怎么不会,你以为秦寰宇他会放心你跟在我的身边?就不担心我将你掳回天枢台去。”
“他不会来寻我的,至少现在不会,他有他的命运要去追寻,就像我亦要奔向我的命运一样......”
明明是青天白日里,陈朞却看到揽月的眼睛里点缀着星光般的光亮,那细细忧伤灌溉着星眸下柔软的草。
“......”陈朞心中一股刺痛,仿佛身体里有一只山魈,正在啃噬他的心脏。
“我想,在一切皆休,离开?鼓学宫以后,寰宇他是会去三花庄的。”
揽月淡然地说出她的猜测,试图用一颗平常心去接受秦寰宇的抉择。
“你......”
陈朞想问揽月是如何猜到的,但若是真问出口,怕是揽月定会戳穿陈朞也是秦寰宇的同谋者。
没想到揽月说道:“我不怨你,我想他定是与你有过交代,而且特地叮嘱你,在我们脱离?华派的势力以后,要你带着我往南去,去往玄霄天枢台。””
陈朞不觉轻笑出声,苦笑道:“没想到我衷情的女子是一个如此聪颖之人,果真值得我自八岁起苦等一场。只是你既然已看穿了,会跟我去吗?”
“去。”
揽月声音平静而坚定,安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
陈朞对面前这个少女感到更加新奇,甚至被她再次吸引。
少女总是以她坚韧不拔的意志去坦然直面百转千回的命运,正如一朵荆棘丛立孕育出的花蕾,傲霜斗雪,绽放在逆境里,从不自僝自僽,一蹶不振。
殷揽月在丛生的灌木丛中匆匆穿梭,身影与横山侧岭重叠,愈加松贞玉刚,坚贞刚毅得令人揪心。
“陈朞?”
揽月神色凝重,警觉地环顾四下。
“怎么?”
陈朞警心涤虑,以摘星术循着揽月的视线张望巡视。
此处山势嵯峨高峙,氤氲蒸腾,与那西北方位凌空独尊的“天门”几乎已近在咫尺。
暮色暗淡,藏名山深处鸦雀无声,莫名有种繁华落尽的萧条之感。
陈朞面色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沉声问道:“摘星术目之所及处并无异样,还是说你有何发现?”
揽月白衣委地,清丽出尘的面容之上,星眸散发出冷冷光辉,泠然道:“正是因此,故而古怪。藏名山里应有百派弟子,自从上山以来,为何一人都不曾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