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含哗然,目瞪口裂、机械一般走上前来,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在揽月听起来,嵇含的这句话像是一个问题,同时更像是一个答案。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揽月重复着嵇含的话。
揽月脸色煞白,抬头往三层看去,喃喃问道:“那边有多少?”
秦寰宇望着三层里面沉默片刻,淡淡答道:“最少四十。”
四十?揽月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后嵇含的感受也是同样,他差点自楼梯上仰倒,多亏被身后的郑牧挡住。
二层五十,三层四十,这么多患疫之人,已几乎是岩穴.里的三倍之多。嵇含终于知道为何方才那老头儿会将他们四人封锁在此了,怕是岭头村将患疫之人全都堆放在宗祠内,唯恐疫毒泄出。
“这村里之人果真狠心,人尚未死,就将他们弃之不顾。不过也难怪,既然他们都能对我等兄弟使出以疫毒毒害之事,这等蛇蝎心肠,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公子,依郑牧所言,这岭头村根本不值得救。”郑牧道。
嵇含道:“难怪青魇飨鬼会往宗祠里面聚集。可是这岭头村既然是赫连后裔,应该不会是贪生怕死、薄情寡义之徒......”
郑牧道:“公子你自己先前不也说了吗,赫连氏先人早已故去三百余年,如今这些后辈,指不准早已将高义薄云的英雄气概消融殆尽。”
嵇含心知郑牧对岭头村的成见已深,为手下兄弟染疫之事耿耿于怀,与他为此争辩毫无意义,便不再理会郑牧所言,转问揽月道:“你怎么看?”
揽月想了想说道:“郑大哥,揽月知你为疫毒之事难免心有芥蒂,但是我想为人还不至于如此狠毒。这些患疫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想来皆是岭头村民的妻儿子女,若非实在医治无望,又不能放在家中致使他人再度被传染,也断不会狠心集中安置。若真能狠得下心来,我想便会索性用木条将门全部封死,又何必预留洞孔便于传送食水。”
听揽月这么一说,嵇含压抑在胸口的郁结仿似被释放,嵇含真的很怕揣度人性,可偏偏自己就生长于佛口蛇心的看似华美之地。
与其说嵇含是单纯想要倾听揽月的看法,还不如说是嵇含畏惧真相真如郑牧所说,他希望有一个不同于此的看法来说服自己、不去挖掘人性的丑陋。而揽月真的做到了,她满足了嵇含内心的殷切,嵇含知道,这个世间能说服自己重新给予人性希望的迄今为止只有揽月,也只有她说他才会信。
嵇含又道:“那依你看......”话说到一半,嵇含又止住了。
嵇含是想问揽月,眼前这些岭头村民是否还来得及医治,可话刚到嘴边就羞愧难当,心中自责。
岩穴仅那三十几人就险些将揽月精元耗尽,香消玉殒,嵇含又是亲眼所见揽月费劲百般精神,方将他们自炼狱中救回,而眼下若要救治赫连宗祠里这三倍之人,嵇含实在对揽月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