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匈奴慑其威猛,不敢再犯。 但秦朝灭亡后,天下大乱,匈奴伺机南下,抢夺了大量地盘,历史地理学家葛剑雄在名著《统一与分裂》中写道: “匈奴向西占据了黄河以西地区,进而赶走了原在河西走廊的月氏,威胁着乌孙,使西域(今新疆和中亚地区)大多数国家不得不服从它的统治。往东并吞了东胡各族,控制了今大兴安岭两侧。向南夺回了‘河南地’,而且一度推进到今陕西、山西的北部。” 从地图上来看,匈奴已经严重威胁到汉朝的安全。于是刚夺取天下的刘邦,率30万人出击,结果在今天的山西北部,被匈奴大军围困了七天七夜。 受此惊吓,汉朝此后只得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将皇族女子冒充公主嫁给单于,但匈奴并不满足,时时侵扰,烧杀掳掠。 汉朝足足忍了70年。直至汉武帝忍无可忍,出手了,卫青和霍去病是他的两记铁拳,先一拳,打得满脸开花,踉跄后退,后一拳更狠,雷霆万钧。 漠北之战后,汉朝控制了河西地区,为打通西域道路奠定了基础。匈奴为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如果能够用快进键来看2100多年前亚洲的历史,我们能够看到壮丽的一幕:在亚洲的腹地,匈奴潮水般退去,大地如同洪水过后,恢复生机,簇簇花开,汩汩泉涌,商旅开始往来,驼铃开始悠扬。 “不断的进贡不仅是经济上的负担,也显出政治上的软弱。所以汉帝国决定一劳永逸地解决与匈奴的纠缠。 首先是夺取河西走廊,控制农业富庶的西域地区,接着经过近十年的多次征战(结束于公元前119年),将游牧民族赶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 河西走廊通向西部的帕米尔高原,高原以西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中国为一条横跨大陆的交流通道打开了大门——‘丝绸之路’就此诞生。” 英国历史学家彼得弗兰科潘在《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一书中如此写道。 是的,我们今天说起丝绸之路,总会想起张骞,但不能忘了霍去病。 有趣的是,霍去病与张骞还一起打过仗,霍去病与合骑侯公孙敖走一路,张骞与历史上著名的“飞将军李广”走一路。结果,只有霍去病大捷,李广冒进,被匈奴包围,死伤惨重,张骞救援来迟,犯下行军滞留而延误军机的罪过,被判为死刑。 张骞当时因出使西域之功,被封为博望侯,交了赎金,爵位被免,成为平民百姓。公孙敖因为迷路,没能与霍去病会合,结果跟张骞一样,被判为死刑,交了赎金,削爵为民。 连最熟悉地形的张骞都迷了路,不得不佩服霍去病的精准定位啊。 汉朝对匈奴的战争,持续了许多年,汉朝名将辈出,连获胜利,而匈奴大势已去,只能一路向西。 公元160年左右,匈奴来到位于中亚的锡尔河流域,古称“康居”的国家,随后又离开了,从此消失于历史记载,直到公元260年左右,他们出现在亚洲的另一端,顿河以东的阿兰国。 他们在此恢复雄风,开始西征欧洲,“一种以前没有听说过的人,不知道从地球的何处,如高山上的暴风雪般骤然来临”(阿密阿那斯玛西里那斯《历史》),引发了改变欧洲历史命运的多米诺式的族群迁徙,“蛮族”被更野蛮的匈奴人驱赶,把罗马帝国搅得支离破碎。 《走向陌生的地方——内陆欧亚移民史话》一书中写道: “从某种角度来说,匈奴人促成了欧洲历史发展的转折。他们把丛林里的日耳曼人推上了历史舞台,并与他们一起如摧枯拉朽般地结束了罗马人的时代。帝国历史的消失,带来了由各个封建国家组成的西欧多元政治格局的开始。” 这就是历史的“蝴蝶效应”。 公元476年,最后一位罗马皇帝罗慕洛被废黜,如果能够穿越,他会不会哀怨地跟霍去病抱怨:“600年前,你干嘛把匈奴打得那么狠” 3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个伟大的民族,大多是在与强敌的殊死搏斗中诞生或崛起的。 汉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伟大的朝代,奠定了“汉人”这个词。也正是在汉代,中国人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国家意识,有了强烈的国家认同感与国家责任感。“汉人”“汉族”“汉语”“汉字”……一直延续至今,流淌着无穷的自信与自豪。 今天回溯历史,可以说,是汉匈之战,影响了汉朝人的集体性格与气质,而汉朝人的集体性格与气质,又帮助汉朝取得了对匈奴辉煌的胜利。 辉煌,来自于艰难。要知道,这是历史上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少有的压倒性的胜利,而且是打出长城去,以游牧民族最擅长的骑兵作战方式,在游牧民族最熟悉的草原地带,打败了游牧民族。 匈奴是个马背民族,骑兵极其剽悍。西汉初年,晁错曾说:如果下马以剑相搏,强悍的匈奴人绝非汉人对手。但霍去病华丽丽地以骑兵对骑兵,最终打败了匈奴人,打败、打垮、打服。说起“骠骑将军霍去病”,匈奴人也是服气的。 在卫青、霍去病之前,匈奴还是一个可怕的强国,势力东至辽河,西越葱岭,南抵长城,北达贝加尔湖,乃欧亚大陆历史上第一个强大的草原游牧帝国。汉朝人从卫青霍去病开始,在与匈奴的一次次死磕中,磨砺了坚不可摧的民族性格。 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汉朝人的性格,那就是——血性。 长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