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听了暗自点头,心说瓜尔佳氏嘴上说是急病乱投医,可想得还算周全,依着十八郎这般身份,若是真贸然寻了福成定然会叫他防备了去,而今在永和宫一通哭诉倒是先叫人同情了,也做不来甚猜忌。
只是怎么想都觉得十八郎未必真就无路可走了,玉琭吃茶沉吟片刻,也不同瓜尔佳氏扯甚弯弯绕绕便问。
“妹妹,你们夫妇俩愿同我们亲近我自是高兴的,只是妹妹和十八郎是否对赫舍里氏家的太不抱希望了些?”
“那不仅是十八郎的外祖家,更是太子爷的外祖家,怎么瞧都是跟着索额图大人更有前途些,我们这小门小户甭管是放在亲王府跟前儿还是赫舍里氏跟前儿都不够看的。”
“更何况你也说了,十八郎是读书人,若真跟着福成便做不来读书人的差事了,整日在外头巡防风吹日晒的也是遭罪,此举也必会叫您婆母和索额图大人不满,伤了家里的和气何必呢?”
“要我说倒不如叫十八郎沉下心来再做几年的学问,他是安亲王府有头有脸的爷,出身亦是好的,王爷怎么着都不会忘了十八郎去,待年纪长些叫王爷给十八郎谋个官怎么着都比跟着福成强。”
瓜尔佳氏沉默不语了,她岂不知靠着王府自是什么都不消得担心的,只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什么都没自个儿靠得住强些。
王爷当年娶了赫舍里氏家的女儿做继福晋,定然是和索额图达成了什么默契,那么在万岁爷眼中他们安亲王府便也尽归为太子一派。
她同十八郎倒不是对太子爷无信心,只是对索额图没信心罢了。
索额图出身高又久居高位,他的眼睛都不是生在头顶上了,只恨不得举到天上去,什么红带子黄带子,索额图将谁放在眼中过?怕不是连万岁爷他都时而瞧不起呢,且瞧他府上奢华摆设,比宫中还盛三分。
索额图整日只做他的春秋大梦,琢磨着如何拢着太子爷的心,好叫太子爷听话,待登基后大清也予他半个去。
然当今圣上睿智,岂能容得索额图这般放肆,先前几次申斥打压便是给索额图提醒儿了,可索额图半点不知悔改,整日阳奉阴违,背地里也没少笼络朝中大人为他所用,企图左右朝政。
上一个同索额图一般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人还是瓜尔佳·鳌拜,万岁爷当年联合索额图等人联合擒鳌拜时才十五岁的年纪,这十多年了,万岁爷岂能半分长进没有,说不得索额图再过火些,万岁爷便要联合着索额图折辱过的几位大人再擒索额图了。
且看南书房的几位大人,像高士奇高大人、顾八代顾大人、、、几乎半数都是跟索额图有仇的,故索额图若再不知收敛,万岁爷必不会看在太子爷和元后的面子上再忍让什么。
没人比瓜尔佳氏一族更懂一夜之间大厦倾覆的滋味了,她虽只是旁支的姑娘,然也晓得皇权的威力。
她同十八郎合计着,越是琢磨赫舍里氏一族越是觉得索额图正步着鳌拜的后尘,如此岂能再等,他们不仅得为自己寻个生路,更是要给王府多谋条生路。
说是要投靠乌雅氏的,可谁不知乌雅氏最是听令于万岁爷,他们到底还是冲着乌雅氏背后那尊大佛来的。
既话都说到这儿了,瓜尔佳氏干脆挑明了去,直接起身朝皇贵妃和德妃深深一福。
“我们十八郎年纪不大是不知怎么做官,然他读了圣贤书启悟了心智,只看索额图大人这般恣意妄为便知他是好不长久的,十八郎抛却身份、亲缘血脉,只想为自己为安亲王府求个明路。”
话说到这儿玉琭和皇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是求万岁爷呢,这事儿便不是她们能做主的了。
“妹妹快请起吧,你同十八郎的心意我同佟佳姐姐已然知晓,你且回去等着消息吧,这事儿成与不成我都放在心上,过几日便叫人给你递信儿。”
“你若出门不便就派个亲信去城东琢玉铺子,那是我亲妹子的陪嫁店面,里头都是自己人,只说是想看看店里的掐金丝珊瑚朱雀钗店里人就知道了,引人去后头说话也方便。”
瓜尔佳氏忙感激地应下,险些又掉了泪去,且缓了缓情绪吃了盏茶瓜尔佳氏便不好久留了,只怕引人怀疑,这便要出宫家去。
皇贵妃叫人送了送,关起门来便忍不住同玉琭笑叹:“若不是瓜尔佳氏寻来,我竟还不知外头已然暗波涌动了。”
玉琭亦是点头:“谁说不是呢,后宫里倒是一派风平浪静,咱们还想着阿哥们年纪小,便是有那些个心思也不急得打算,然谁道外头已然开始结党站队了。”
“这十八郎夫妻俩倒是滑头,说是想寻个明路,其实是谁都想不得罪呢,她将索额图说得那样不堪,却未必没抱了支持太子的心思,左右他天然便是太子那边的人,多给自己谋个路以后也能有摇摆的余地。”.
“再者以后的事儿谁也不好说,可眼下跟着万岁爷听万岁爷的话总是不错。”
佟佳氏捻了捻腕上的串珠,略一沉吟:“其实往好处想,十八郎这般态度也像是索额图走下坡路的兆头,如若索额图当真稳当,也不至于叫身边人这般摇摆了。”
“安亲王年事已高,能再撑着王府几年谁也说不准,他下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