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姑姑这话也不避着身边儿人的,大剌剌地说罢便见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将头埋得更深了些,余下的阿哥公主们倒不消得她一一过去巴结,这会子只管打发人各自送膳忙碌去,她只管回去歇着。
虽眼下看似没什么紧要差事了,可钱姑姑脚步赶着,隐隐地有些难掩紧张,走到半路又如法炮制撞到了旁的小奴才,训斥了一通,不知不觉间那小小一张字条又转了手。
不过钱姑姑素来不空手而归,手中的字条被替换成了银票,钱姑姑将手藏在袖中捏了捏,心中暗喜,回去的半程这才轻快了脚步。
至于这字条最终落在谁手中,这事儿又是为谁办的她可不管,只要有好处的事儿,她什么都不挑的。
“主子,阿哥所总算是来信儿,奴婢原挑中太子身边儿的林氏传信儿,是看重她有心气儿,不甘在郝嬷嬷手底下白白蹉跎了,谁道竟是个有心无胆的,这都叫她教太子爷唤额娘几天了,消息竟才来,再等几日只怕都要过年开春了。”
眼下已然入了夜了,知秋给自家主子通头宽衣,伺候僖妃躺下了,这才打发了殿里的其它宫女,亲近的挨着坐在了僖妃的足踏上,将那纸条递了上去。
此纸条正是今儿午间从林氏手中出来的。
僖妃颇慵懒得靠在床头大迎枕上,一手执玉滚轮保养着脸,一手捏着字条细细读了上头的蝇头小字。
“、、、、、、长生任性,荣贵人纵其无度,王奶娘愚昧,郝嬷嬷为了长生阿哥,又日日搓那劳什子奶丸子送去,这倒是方便咱们行事了,如此也算是林氏有些用处了。”
知秋勾了勾嘴角儿,无不认同主子这话,不过对她们以后要做的事儿到底含着几分犹疑:“主子,眼下虽是瞧着方便咱们挑拨了关系去,可就怕便是没了长生也扳不倒德贵人的。”
“德贵人同荣贵人不对付极了的,心中定然对长生也厌恶至极若那日她不往长生阿哥跟前儿凑,长生岂不是白死了。”
僖妃笑笑,瞧她这不假思索的冷漠狠毒劲儿,不知比刚入宫时多了多少。..
“怎能是白死了呢,即便陷害不成,能少一个阿哥,以后本宫的阿哥便也能少了一分阻力,再说了,先前德贵人同荣贵人如何闹起来的你又不是不知。”
“德贵人不许长生用红豆,明说了是怕长生呛着了,若长生意外呛死,你说荣贵人会不会恨德贵人乌鸦嘴,会不会一怒之下同德贵人拼命,万岁爷为了子嗣还求佛拜神的,他若知道德贵人曾这样咒长生死,他心中会毫无芥蒂吗?”
“本宫又不是一下子要了她们的命,人都死了多没意思,看着她们一点儿一点儿被万岁爷厌弃,从高处跌下来被人踩在脚底下才有趣。”
“没了德妃,佟佳氏就犹如断了一臂,且别看她眼下得意,本宫却瞧着她成也表妹,败也败在这表妹上,万岁爷同她别扭着呢、、、、、、”
说到这儿,僖妃好似已然看到了所厌恶之人悲惨的未来,一时间笑容更甚,接过知秋递来的安神茶这才平了平情绪,又说起林氏了。
“总归咱们做这事儿,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吃亏,长生阿哥一死,牵连的人可多了,届时连郝嬷嬷也脱不开干系,只要太子身边儿没了郝嬷嬷把持,本宫自是有法子叫太子养成咱们想要的样子来。”
“赫舍里氏得意太久了,更别提身上有佟佳氏血脉的万岁爷,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也该我钮祜禄氏沾沾龙气了。”
知秋见自家主子有成算,她便也跟着心中稍定,原计划的是这几日便动作的,谁道林氏那样拖沓,再过两日德贵人只怕就不消得日日去阿哥所的,时机自是不成,少不得再细细同主子商议些个。
“那依主子您看,奴婢叫人什么时候动手合适?得叫人早早准备起来了。”
僖妃细细琢磨着,用指腹搓了搓自个儿圆润的指尖儿,这才不急不慌地开了口,那微微眯起来的眼神儿好似暗中捕食猎物的毒蛇,淬了毒似的冷。
“就大年初一早上的家宴吧,也算是给来年开个好头儿。”
大年初一确实是个方便动手的时候,除夕夜熬了一夜了,早上正是人都困乏的时候,难免会疏忽大意,定能叫长生阿哥的“意外”变得更意外些。
知秋点了点头,眼下也快到腊月里了,能留给她们准备的时日也没几天了,且应了一声儿,也不拖沓,知秋知会了一声儿替主子掖了掖被角儿,这便准备布置去了。
因计划得当,僖妃心头甚美,夜里难得好梦连连。
玉琭亦是好梦连连的,身边儿有康熙爷陪着,自然是什么都好。
念及腊月里政务、规矩都多,康熙爷只怕年前没空同玉琭腻在一处,一连两日都宿在了永和宫,之后的几日虽未叫玉琭侍寝,可康熙爷凡有空便叫玉琭来乾清宫陪伴,或是一道用膳,或是伺候笔墨,情至浓处也不少亲近。
玉琭如此盛宠可叫人醋海翻波,不过好在是年节里,谁也不想在这喜气的时候触霉头,故而尽量少争执,少不对付着,便是平日里再不和气,这会子也得多撑着些笑脸儿,即便不为自己,也怕万岁爷不喜。
直至小年,康熙爷这才先后翻了佟佳贵妃和僖妃的绿头牌,以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