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水边上,游船如织,灯火通明。
不远处的长桥上,一名面容翩翩的少年人正与一位面带纱巾的女子并排走在上面。在他们身后,一辆马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沈况与姜凝的脚步都很慢,两人时而环顾周围的夜景,时而偏头看一看身旁之人,只是都未开口说些什么,二人就这样,脚步轻慢,徐徐走着。
走过桥,到了对岸,再沿街一路往南便能走到红泥巷,路途不短,以两人的当下的脚力来看,想来应该要大半个时辰。
吵嚷渐小,夏虫的脆鸣声慢慢传入了两人耳中。灯火渐暗,唯有街边烛火与天上月光尚还掩映着两人的身影。
如这样的场面沈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偏过头看了姜凝几次,那时姜凝都在看别处,所以沈况本想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而后,两人也便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慢慢走着。
说来,沈况觉得当下心里有一种复杂且奇怪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总感觉一切都没有朝他想的方向去发展,连与姜凝、楼外楼的关系也是这样。原本只是想假借伏玄剑之事,双方能有些纸面意义上的合作,却没想到最后自己身份泄露,恰好对方有所求,一来二去之间便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假扮姜凝的相公,三年。
这看上去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甚至说对于沈况而言连危害都算不上。但沈况慢慢发现,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再不能是原本的淡如水之交。慢慢的,沈况变的束手束脚甚至连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而对方心里所想,他又毫无头绪,一来二去一切就显得有些杂乱,而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沈况希望能将一切都理的清楚,该是什么样子、什么关系,就该是那样的,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他忘了世间还有情感二字,此等虚无缥缈之意,旁人最难琢磨,更何况是身在其中之人?
“这一次之后,一直到很久以后,沈公子都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我这边不会再有什么事情麻烦公子了!”姜凝的声音轻轻飘荡在了宁静的夜色里。
“好!如果有什么事通知我就行,另外的两个要求姜姑娘想到了也可以告知我,我...”
姜凝像是猜到了沈况要说什么一样,因此沈况还未说完,她便开口道:“你...你的事,我会记住的,你的身份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不会泄露出去。但若是有人想要费尽心思调查你的话,也未必查不出来,所以你行事尽量低调些,莫要让有心人看了去。”
沈况的本意其实想再解释一方才下在庭香苑时姜凝的误会的,不过此番又听到姜凝的话,便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就多谢姜姑娘了!”沈况说道。
姜凝轻轻看了沈况一眼,脚步停顿了片刻后又恢复正常,一切都是那般自然。“如你说的,我们各取所需,谈不上感谢。”
姜凝语气平静,沈况听来一时间分辨不出她话语里的情绪,虽然听着正常,但总感觉哪里不对。沈况整理了言语后,方才平声道:“其实,之前与姜姑娘相处我还是有提防的,毕竟对你们楼外楼不熟悉。不过,近些日子下来,我发现姜姑娘虽然神秘但也不是那般心思诡秘之人,所以我觉得如今的我们应该
能算作是朋友。”
沈况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有些事情说道清楚,所以他便说了。无事一身轻,心里的话说出来其实也挺畅快的。
姜凝安静地听完了沈况的话,她有些诧异沈况会说出这些话。而她原本强行平复下的心境此刻又起了些许波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思虑良久,姜凝开口道:“世人皆知我们楼外楼强大且神秘,沈公子一开始会有那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往后,随着沈公子对我们楼外楼有更清楚的了解后,相信沈公子的看法一定还会改观的。”
沈况轻笑:“你们不害怕被我知道了什么门中隐秘?”
“楼外楼里任何一件事都不害怕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又怎会害怕!”
“那你们不排斥外人吗?毕竟会动摇你们的神秘感。”
“你不是外人。”姜凝看着沈况微微一笑。
沈况闻言想通了姜凝话里的意思,也是一笑:“倒是忘了如今我们的关系了。”
说完,沈况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接着道:“姜姑娘往后不用再麻烦晨儿姑娘去给我送名帖了,若是真有紧急事务,派人知会我一声就好,我知道消息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对于小丫鬟晨儿乐此不疲的跑去送名帖的行为,沈况虽然早已习惯,但还是觉得怪怪的,总被姑娘家邀请,似乎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一样。
显然,沈况的这句话姜凝是没想到的,但她依旧理直气壮地笑道:“那沈公子怎么就知道姜凝没有正事呢?”
沈况哑然,聊天似乎又进了死胡同,而且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见沈况一时未言,姜凝便又笑着说道:“沈公子,你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