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自从老亲王推动戎羌互市以来,据说戎羌蛮夷也颇感中原教化,如今达利可汗能够亲自前来,也是他的一番孝心。皇上,老臣觉得可以传他进来。”
于是皇帝下达旨意,大太监刘麻子亲自传旨,叫站在门外的达利可汗和达多王子,以及兼任翻译的温伯明一道进殿来。
几句寒暄之后,达利可汗和达多王子便走到毅亲王的灵位之前,深深地鞠了三躬,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神情极为肃穆。
草原上并不流行跪拜之礼,这已经是他们最高的礼仪了。
礼毕,颇通中原语言的达多王子朗声对皇帝说道:“草原上的雄鹰最敬佩咆哮山林的猛虎。老亲王年轻时候,多次率军与我戎羌大战,既是对手也是朋友。这次我兄长可汗前来,是为送上雄鹰对猛虎最后的敬意。”
这几句话说的有理有节,皇帝也十分高兴:“那就多谢可汗了,皇叔在天之灵,要是听到你这番说辞,也能含笑九泉了。”
此时此刻,毅亲王的灵堂,忽然变成了大齐和戎羌,这两个大陆之上最强大政权的外交场所,除了皇帝和可汗之外,其余人站在这里都显得有些多余。
于是皇帝便又对康亲王和萧文明说道:“好了,你们来了就好,朕也放心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好了。”
康亲王这一回在乾清宫的表演不算太成功,先是自己的拙劣演技被识破,又几乎被皇帝一顿训斥,现在耳听皇帝让他退下,他便是如蒙大赦,朝毅亲王的灵位又拜了拜,这才谢恩退下。
萧文明也忙跟着退了下去,却又被皇帝叫住了:“萧文明,你在洛阳城里也不要住别的地方,就先住到老亲王的王府里去吧。那里虽然没设着灵堂,但皇叔的英灵说不定会过来看看,也是你替朕为老皇叔守灵了。”
这个安排倒奇怪,不管毅亲王在不在,哪有住到王府里去的?
不过萧文明也不敢反对,赶紧一面答应一面退了下去。
温伯明也想跟着走人,却被自己的师傅卫玉章叫住了,要留他在这里充当翻译。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温伯明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是一只脚也深深地踏进了官僚体系,也同样是身不由己,只能有些无助地留在这帝国权力的最核心。
在京城之内,四处弥漫着如此紧张的空气。
萧文明不敢违抗皇帝的旨意,甚至连执行的时候稍有灵活,都觉得多此一举——皇帝既然叫他去毅亲王的王府,他不敢停留,只能单人独骑出了皇宫,就往王府而去。
因为毅亲王的薨逝,京城洛阳的治安异常严格,虽然才刚刚是傍晚,皇城司和京兆尹颁布的宵禁令就已然实行了——路上早已没了行人。
众所周知,天子脚下的老百姓,政治敏锐性也是最强的。
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的现在,北京城里的出租车司机给你聊世界形势,都能聊个一两个小时不带重样的。
突然实行如此严格的宵禁,京城里的百姓当然也感觉到了异样,然而事发突然又有皇城司的人马参与其中,百姓们也只能严格遵照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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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敢多说半个“不”字,轻则被责骂几句,重则一顿暴打——没什么好跟你商量的。
因为没有路人的阻挡,因此萧文明这一路走得十分顺畅,不一刻,便到了毅亲王府的门前。
然而门前的一幕却让他喜出望外:只见在王府门口一片宽敞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站立了五百人马——正是萧文明再熟悉不过的萧家军了!
而带队之人,却是方才领着萧家军前去御林军军营驻扎的小将戴松。
萧家军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力量——这自不必去说——而戴松,也算是半个自家兄弟了,和他说话的时候也可放松一些。
于是萧文明主动迎上前去,下马拱手道:“小戴将军来此有何贵干?是不是皇上又有了旨意?”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历练,戴松显得成熟了不少,虽然内心里还是一个急于建功立业的年轻军官,可至少表面上能够装出沉稳的样子来了。
只见他也十分恭敬地拱手答道:“爵爷,小将奉旨,率爵爷临海屯的屯田兵前来,并将指挥权重新交给爵爷,请爵爷清点人马。”
清点人马?大可不必。
要是少了一个半个,或者是多了一个半个,不待萧文明说话,他手下的三个头目自然会主动的向萧文明报告。
萧文明更关心的是“奉旨”两个字。
“不必了,不必了。皇上既然请小戴将军把人马交给我,那便是对我的信任,还用清点什么?倒是我想多问一句,康亲王的护卫,是不是也交还给他了?”
这话问的就有些多余了。
按照皇帝的旨意,戴松只不过是来交接人马的,并没有其他任何的权限,但是看在萧文明和他的父亲戴鸾翔关系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