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这个样子,恐怕福建全境陷落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了。局势糜烂至此,恐怕朝廷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收拾了……”
萧文明的判断未免显得有些悲观,但这却也是根据眼下的有限的情报,可以判断出来的最为合理的结论。
可是董婉青却有不同的意见。
只她也跟着长长地叹息一声:“想要成功哪有那么容易?别看白炎教现在占领了那么多的城池,但是却是各自为政,根本做不到统一提点。朝廷或许只要派一支精锐的力量,便可将其各个击破……”
萧文明原本就知道董婉青是个极有才干的女子,可光凭这两句话,便可见她的见识极为高明,恐怕整个朝廷之中,能有这样远见卓识的都不多。
因为光靠这几句话,董婉青就已点破了大齐朝——或者说是整个中国古代——最基本的特征,那就是:在经济上,始终是以小农经济为绝对主体;人口上,始终以农民为绝对多数;地域分布上,以农村占绝对最广的面积。
控制一两个大城市不说,哪怕就是控制了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城
市,都不足以成就大事,只有掌握了农村,才是唯一取得成功的途径。
这样高明的见识,如果光靠萧文明慢慢的摸索的话——即便他是个穿越者——恐怕一辈子也摸索不出来,他不过是读过伟大领袖的文章,见过了中国摆脱封建王朝周期律的最正确的答案,才能得到这样一个结论的。
而在实践过程当中,当年的领袖也是坚定不移的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才最终获得了成功,这是由历史所证明过的,实践所验证过的。
而萧文明自从穿越以来,又一直是以临海屯为据点,宁可忽视江南道那么多富庶的城市不去占领,而依旧深耕农村,就是想要重新实践农村包围城市的成功战略。
而白炎教似乎做的恰恰相反。
无论是在传教,还是在造反的过程当中,他们无不是以城市为中心的,一时之间或许声势可以很大,但是恐怕很快就会因为失去占大齐朝最庞大力量和群众基础的支持,而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按照大齐朝现有的基础建设水平和科技水平,就算占据了再多的城市,那也无非就是在大海中占领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岛而已,互相之间根本就没有可供联系和交通的船舶——想要让大海变换颜色,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一层道理,萧文明是在开了外挂、开了天眼的前提下,才越来越深刻地领会到的。
而董婉青一个女子,虽然领悟得没有那么深刻,却也能看到这样一层,属实是很不容易了。
这一刻,萧文明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位董大小姐,或许要比已经挑起反旗的白炎教更加难以对付……
“既然董大小姐觉得白炎教不可能成功,泉州城现在又没有陷落,那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一路跑到我临海屯来做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萧文明这几句话是他内心因为害怕被董婉青算计所产生的应激反应,可听起来却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
董婉青听到这话当然不会高兴。
她原本就是个性格刚强的女子,千里迢迢赶来算是来投奔萧文明,这位萧千户不接受也就罢了,居然还对她冷嘲热讽。
这让董婉青禁不住鼻子一酸,眼中泪珠已然在不停地打转:“好!你不肯留我,那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董婉青原本就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他这么一哭更带着几分梨花带雨的可怜相。就这种神态和样貌,萧文明哪能招架得住?
他赶忙说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董大小姐想要留,那就留下来吧!”
董婉青这才喜笑颜开:“好吧!这话可是你说的。是你要请我留在这里的,可不是我要强留的,这话可要说说清楚。”
董婉青毕竟是个女人,就喜欢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掰扯。
是谁要留、谁不留的,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萧文明想也不想地就应承下来:“行吧,就是我要留你的,不过我也有句话要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