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明挠挠头:“什么‘远近扬名’啊?我何德何能,哪有这样的本事?就是我手下这班弟兄,现在也不过是会摆些花架子而已,真拉出去,能打得过谁?”
这话有些过于谦虚了,但也是事实,一支没有经历过实战的队伍,就算看上去再怎么体面,也很难称得上有多少真实的战斗力。
因此温伯明对此不以为然:“萧兄过谦了。花架子……花架子怎么了?如今能摆出花架子的队伍能有多少?”
温伯明的话未免有些凄凉,去年野驴岭一战下来,朝廷元气大伤,那些赶来金陵同萧文明一道参加考核的队伍,就连杂牌军都称不上。可见朝廷里能吓唬吓唬人的军队,就已经不多了。
看来大齐朝廷要恢复元气,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那我就多承温兄吉言了。”萧文明说道,“不过眼下还是先通过考核,成为正式的千户再说吧。手下的弟兄,我还不满意,还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成为一支强军。到时候还要请温兄多多指点。”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忽见萧文明的中军大帐门帘被猛地向外挑开,今日当值的头目胡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禀告道:“少爷不好了!军营外头忽然乱起来了!”
萧文明听了一愣:“出什么事?你说明白些!”
胡宇在萧文明新提拔起来的三个头目之中,是办事最为麻利、行动最为迅速的一个,但缺点就是做事略微粗糙毛躁一些。
他急匆匆过来禀报,却并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明白,面对萧文明的问题也只能回答:“大黑天的,不太清楚。就只见无数百姓成群结队往金陵城里逃。可又听说金陵城门关了,他们乱哄哄的,就跟没头苍蝇似地乱冲乱跑……”
听了胡宇这不知所谓的描述,萧文明更是一头雾水,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正好在身边的温伯明:“温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不知你有何高见。”
此刻,温伯明的酒劲已退去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沉思道:“百姓半夜奔逃,无非是遇到了灾祸。灾祸只分天灾人祸而已,如今正是深秋时节,天干物燥,断然是不会有大雨、山洪之类的灾害,这里有风平浪静,也不像发生了地震。那想必就是人祸了,难不成是遇到了贼寇?”
话说一半,温伯明便否决了自己的意见:“然而此地乃是金陵城下,地面素来太平无事,也不该会有什么山贼、水匪……在下不才,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其实能分析到这样一步,温伯明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因此萧文明点头道:“温兄所言果然有理。既然是人祸,那就是可以敉平的。胡宇,传我的命令,叫咱们临海屯的弟兄,不管睡下的,还是没睡下的,全都集合起来!”
“是!”胡宇答应一声又问,“少爷是否要叫弟兄们收拾起铺盖兵器,咱们也要撤回金陵城中?”
萧文明想了想:“那倒不必,先看看再说。让弟兄们配齐随身的兵器,带好火把松明就行了。”
胡宇又答应一声,将萧文明的命令复述了一遍,便退了下去。
萧文明目送胡宇离开,又对温伯明说道:“温兄,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啊,你是读书人,精贵。不如这就派几个弟兄先送你回城去,如何?”
温伯明尚未答应,却见门帘一挑,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此人不是刚刚出门的胡宇,却也同萧文明认识,乃是金陵游击将军任当思身边的一员偏将。
只见这位偏将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便忙不迭地对萧文明说道:“萧大人,末将奉任将军命令,前来向大人通报。金陵城外遇到了大伙贼人,金陵节度使吕将军已下令立即关闭城门,以防贼人入城。任将军要萧千户也立即提兵入城,以防有变。”
温伯明果然有真才实学,他的猜测同任当思手下这员偏将的话两相印证,已是八九不离十。
刚才已被打了预防针的萧文明有了心理准备,听了此人通报的情况,也就从容淡定了许多,便又问道:“这位将军,你说乱军就在城外,不知乱军身在何处?又有多少人马?”
这员偏将虽然年纪不轻,却似乎要比萧文明紧张许多:“乍逢大变,情况尚未探明。萧千户,任将军的军令我已带到。城门不时就要关闭,我先回城去了,大人也请速速进城,免遭不测。”
“那其他屯田所的队伍呢?是不是也要进城去?”萧文明又问。
那偏将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末将军令已带到,这就回去了。”说着,这员偏将朝萧文明随意行了个礼,匆匆忙一转身便离开了此处,想必是快马加鞭返回金陵城去了。
任当思派来的这员偏将年纪也有四十出头了——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总过猪跑——看他慌张成这副样子,萧文明心中也产生了一丝不安:哪里来的贼人,竟把正经的朝廷将军吓成这副德行。
那位金陵节度使吕大人也是,仗着这么大一座金陵城,竟然不想着如何出兵平叛,反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