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舱前,葛元烽正在等候,见到几人将他们迎入船舱,而舱中已备好了酒食,很是周到。
葛元烽压下心中情绪,对着叶殊拱了拱手:“叶道友,请。”
叶殊朝他颔首,慢吞吞地说道:“叶某与葛道友似乎只是一面之缘,不知葛道友特意下帖相邀,所为何事?”
葛元烽听得叶殊之言,不由沉默。
他见了陆争之后,哪怕陆争是个叛徒,他也有了想见他的心思,斟酌多次后下了帖子,也想过要如何说,只是真正见到了,被叶殊如此直接询问,他却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张了张口后,葛元烽似乎想要说话了。
然而就在此刻,陆争却叹了一口气,先说道:“葛师弟。”
葛元烽眼瞳微缩:“陆……师兄。”
虽然说得艰难,可他最终,还是叫了这一声“师兄”。
只是葛元烽的视线忽而又看向了叶殊,满是不解。
如今的情形,似乎有些怪异。
陆争沉了沉心,到底还是有了决定。
不论是不是疮疤,但若是他心性足够强大,就该不避讳此事。
因此,陆争看向了晏长澜,眼中已然有笃定之意。
晏长澜微微点头,抬起手,将面上的□□取下来。
旋即他看向葛元烽,声音沉稳:“葛师弟。”
葛元烽终于禁不住露出了惊色,下一瞬,他的眼眶微红:“晏师兄。”他有些语无伦次,“竟然是你,你怎么会……怎么回事?”
叶殊见此情景,开口道:“既然师兄弟相认了,不妨都坐下说罢。”
葛元烽愣了愣。
晏长澜吁口气:“葛师弟,我与陆师弟是特意来寻你的。”说着他指了指叶殊,“这位是我的好友叶殊,如今也易容了。你想必记得,他曾经送过你们法器。”
葛元烽越发怔住,但慢慢回想,他逐渐想起来,目光微微放缓,隐约之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压抑与痛苦。
他用力捏紧了拳头,竟然硬是半跪下来:“晏师兄……我,对不住,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不是我太过冲动,或者我手下留情,就不会引来大敌,让师兄师姐,让师尊还有整座峰头之人……都是我的过错!我……万死也不足以赎罪……”
叶殊看得清楚,在葛元烽垂下头后,他身前的地面上落了滴滴热泪,他的手背上青筋纠结,足以见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内心又是如何的痛苦。
晏长澜与陆争对视一眼。
陆争对晏长澜点了点头。
两人都知道,若是晏长澜不出现,葛元烽面对陆争这个“叛徒”时,或许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心情要复杂之极。但是晏长澜出现了,葛元烽面对晏长澜时,情绪便立时崩溃,愧疚之意根本不能掩饰。
而陆争之意,却是愿意将那件事说出。
如今的葛元烽,因着自责,将原本对宗门、恩师、同门的情谊加重了数倍,背负也太多,倘若放任他这般下去,对他着实不利。
自然是,能为他削减一分情绪便是一分……同门一场,他既然不曾忘记过去的恩义,那么他们做师兄的,也不愿让他因此生出心障来。
晏长澜闭了闭眼,伸手抓住葛元烽的双臂,将他硬生生地自地上扶了起来。
“葛师弟,你自然有错。”他瞧见葛元烽的身形明显地颤动了一下,“不过,罪魁祸首并非是你,而是那倚仗家族威能,意欲对你和阮师妹图谋不轨之人。”
然而,在晏长澜提起“阮师妹”三个字时,却能发觉,原本身形就很僵硬的葛元烽,在此刻竟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难以承受什么……
晏长澜几乎立时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他脱口问出:“葛师弟,阮师妹如何了?你们一同被真君救出,却为何不见阮师妹?”
一旁的陆争也瞬时看了过去。
的确,即便阮红衣并不被火烈真君看重,自身修为也不高,但是在葛元烽的拜师大典上,她理所应当要来观礼。
可是,却始终不得见。
葛元烽的声音自嗓中压出,艰涩无比。
“阮师姐她……”
“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