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沉沉的牌匾上染了灰,应当是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上头的黑漆龟裂开来,一片片的掉落下来。
两扇朱漆大门虚掩着,门上的朱漆黯淡无光,深绿浅翠的苔藓长满了半截白墙,墙根儿处野草萋萋。
这个地方荒芜凄凉,毫无半点女子闺阁该有的模样。
安锦月在安昌侯心里的位置可见一斑。
安昌侯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看着虚掩的门道:“这就是大丫头的院子。”
顾辰点头,瞧了包骋一眼:“大姑娘的闺阁,不知道贫道进去方不方便。”
安昌侯愣了一瞬,极快道:“方便,当然方便,哪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完,不待顾辰二人再有什么言语,他推开门,客客气气的引着顾辰和包骋进了门。
入目是个不大的院子,依稀可见从前的模样,修的是极有章法的,但这院子长年累月没有修缮,处处可见破败萧条。
伫立在院子一侧的太湖石塌了大半,碎石头堆在水池子里,并没有清理出去。
院子四角上的四个半人高的大缸里的水早已经干透了,只剩下大半缸的淤泥。
听到门响,院子里正在玩翻绳的小丫头抬起头,看见猴年马月都不会到院子这一回的安昌侯走进来,“扑通”一声,两个小丫头从小杌子跌到地上,哆哆嗦嗦跪着请安。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安昌侯有些愠怒,这怒意并非因为这两个丫头懈怠,而是这两个丫头在顾辰面前丢了人,他的神情越发冷肃:“大姑娘呢?”
这两个小丫头都是刚来不久的,没怎么见过安昌侯,更没跟他说过话,听到这把冷漠的声音,两个小丫头吓得魂飞魄散,声音抖的连不成句了:“回,回侯爷的话,姑娘,在,在内室。”
安昌侯深深的瞥了二人一眼,转头对顾辰道:“顾真人,里面请。”
这三间正房都不大,雪墙上空无一物,没有半点装饰。
屋子里摆了胡床食案,左右两架四折屏风隔出两间内室,一间是寝房,一间是书房。
包骋站在门口,几缕阳光落在门内,破旧青砖上的裂缝被照的纤毫毕现。
正中这间待客的屋子里不太明亮,到处都暗沉沉的染了一层灰,像是许久没有人动过这里的东西了。
从院子外头看,这里不像是姑娘的闺阁,可从屋子里看,这里就更不像姑娘的闺阁了。
靠东头的槅扇后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姑娘,再多吃一点,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答话,只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个人进门半晌了,也没有刻意压着脚步,但屋里的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没有半个人迎出来。
安昌侯觉得这辈子的脸都被丢光了,规矩都喂了狗了!
他脸黑如锅底的站在阳光里,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槅扇后头顿时传来“哐啷啷”一声重响,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槅扇后人影一闪,从里头急匆匆的走出个身穿绛紫色裙衫的婢女,说是婢女也不准确,她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年近四十的样子,发髻上没有半点装点,打扮的极为素净,见到安昌侯二人,脸色变了变,慌忙行礼:“婢子见过侯爷。”
安昌侯原本是要大发雷霆的,可是看到这个婢女,像是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满腔子的怒火转瞬化作一缕尴尬的青烟,不耐烦的问:“大姑娘呢?”
婢女不卑不亢道:“回侯爷的话,姑娘喝了药,刚躺下。”
听到这话,安昌侯更加不耐烦了,但当着外人,又不能不管,生硬的说出了关怀的话:“请了郎中瞧了吗?”
婢女的目光闪了闪,有些意外又有些戒备:“瞧过了,重新拟的方子煎的药。”
安昌侯嘟哝着:“一年到头药不离口,花了无数银子,还晦气!”
听到这话,婢女深深的看了安昌侯一眼,到底顾念着尊卑,只抿了抿唇,没有说出什么难听话。
包骋刚刚查问过府里的下人,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婢女,这个婢女名叫初十,正是那为数不多的在府里做了十年以上的下人中的一个。
他记得很清楚,初十是荣贞长公主的陪嫁宫女,当时荣贞长公主共带了八个陪嫁宫女,后来陆陆续续的嫁人,病亡,到荣贞长公主故去的时候,身边就剩下了两个陪嫁宫女,一个就是初十,给了安锦月,据初十说另一个叫初八,跟着安锦羽一起嫁进了安宁侯府。
包骋不动声色的看了安昌侯一眼,这初十是宫里出来的,是荣贞长公主的陪嫁,难怪敢给安昌侯脸色看,也难怪安昌侯明明气得要死,却又不敢发作。
该,这么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爹,就该有人好好治治他。
被个婢女不软不硬的怼了几句,安昌侯脸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