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了验状册子,目光在其中一页上打量了一眼,神情不变的将册子交还给孙英,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了验房。
回到廨房,兰苕已经有些慌了,她隐约觉得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几人的身上,可偏偏验尸这个行当她全然不懂,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好白着脸问韩长暮:“大人,方才验尸,没有找到药方子吗?”
韩长暮抬了下眼皮儿,坐在书案后头,漫不经心道:“兰苕姑娘没看到吗,那四个人都烧成什么样子了,连肉都烧成碳了,纸还能不烧成灰吗?”
兰苕的脸色一寸寸的灰暗了下来,有了几分泫然欲泣,行了个礼,茫茫然的走了出去,盘算着要怎么跟谢晦明禀报此事,才能不被罚的伤筋动骨。
忙活了一上晌,也没留意到时辰,待验完尸回到廨房,便已经过了用午食的时辰了。
小內监送过来的午食早已经凉透了,韩长暮吩咐内卫将午食拿去热一热,送回来刚摆在食案上,小內监便领着程朝颜急匆匆的进来了。
程朝颜反手关上门,行了个礼:“大人。”
韩长暮点点头:“用过午食了吗?”
程朝颜道:“用过了。
”
韩长暮望着姚杳道:“阿杳也坐吧,边吃边说。”
程朝颜挑了下眉,颇有些意外,定了定神儿,才沉凝道:“大人,卑职查到,十六年前,卿晨道长和卿月道长原是云锦山龙虎观外门弟子,,后来一场大火,龙虎观被化为了废墟,观主和弟子死伤殆尽,只活了卿晨和卿月这师兄弟二人,二人便一路从江南西道进了京,在昊天观修行。”
韩长暮摩挲着竹箸,思忖道:“十七年前,卿晨三十出头,而卿月也就十一二岁,卿月年幼,也就不说了,那卿晨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竟然还只是个门外弟子,可见资质平平,这样寻常的修为,小杨妃怎么就敢将其引荐给圣人呢?”
程朝颜道:“卿晨二人入了昊天观后不久,圣人便进了京,那时,”她欲言又止:“那时世道正乱着,昊天观里的道士们或死或逃,最后也就剩了卿晨二人,据说日子很是艰难了一阵子,后来结识了个贵人,昊天观的香火才慢慢的兴旺了起来,至于小杨妃是如何结识的卿晨二人,又是因何将其二人引荐给圣人的,卑职尚未查到。”
韩长暮嗤的冷笑了一声:“这两个人还真是命好,一场大火烧的就剩他们两个活口了,十七年前,狼烟四起,战火纷飞,他们竟然能从江南西道顺顺利利的进了京,还鸠占鹊巢,将昊天观里的道士们都逼走了。”
姚杳骤然抬头,错愕不已:“大人的意思是说,昊天观是被他们强占的?”
韩长暮眯着眼道:“十有八九,而那个贵人,八成就是小杨妃。”
程朝颜为难道:“大人,十七年前实在太乱了些,许多事情已经无处可查了。”
韩长暮扒了两口饭,边吃边想,思忖道:“这二人的来历暂且先放一放,你仔细查一查这二人和小杨妃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引荐给圣人的。这二人进宫不过就是这三两年的事情,许多人许多事,应当并未掩盖下去。”
程朝颜试探着问了一句:“大人,您是不是能探一探圣人的口风,这二人是怎么来的?”
韩长暮摇摇头:“小杨妃圣眷正浓,我去问圣人,就等于直接去问小杨妃,现在查无实据,不好打草惊蛇。”
姚杳若有所思道:“即便问到了小杨妃的身上,她也可以推脱的一干二净。
韩长暮揉了揉眉心,淡声道:“程总旗,你除了查这件事情,你的人还要盯住了王聪,还有夏元吉,我想,他们应该就在这几日,便要有所动作了。”
程朝颜应声称是:“那卑职先行告退了。”
韩长暮点头。
不多时,孙英推门而入,行了个礼,从袖中取出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帕子:“大人,东西就在这里。”
姚杳也看到验状上记录的那一笔,扬眉问道:“这就是从卿月腹中找到的东西?”
孙英点头,将帕子搁在书案上,一层层打开,只见里头是一枚浅红色的圆球,只有樱桃大小,而这浅红色,不知是圆球本身的颜色,还是在卿月的腹中染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