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内卫的脸色灰败,欲哭无泪的问:“那,那怎么办啊,若是再出个人命案子,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他惶恐不安的抓住了年轻内卫的胳膊:“哥哥,哥哥,你在何总旗面前素来有面子,你,你可要救救兄弟我啊。”
年轻内卫拍了拍瘦高内卫肩头,皮笑肉不笑的劝道:“你就安心在这守着,莫要再放了旁人出去了,你放心,我定将你摘干净便是了。”
瘦高内卫感恩戴德的嘿嘿直笑,恭送了年轻内卫回到公事厅,他看着年轻内卫离开,脸色陡然一沉,双眸中闪动着阴鸷的光。
他蓦然听到几声低幽的虫鸣,缓缓转过头,只见一道黑影从廊下一闪而过。
他忙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公事厅的门口,看着旁边的窗户拉开一道缝隙,人影恍若一阵风,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他这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望了望左右,安然靠在了廊柱下头。
明远楼三楼的一扇窗户轻轻关上,无声无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姚杳站在窗户后头,微亮的天光透窗而入,折射出浅淡的明蓝色,映照在她的脸庞上。
她笑眯眯的转过头,一脸狭促道:“大人,看来内卫的俸禄还是有点少啊。”
听到这话,韩长暮原本十分烦躁的心绪,出人意料的竟然平静和缓了下来。
他弯唇一笑:“那,给内卫们都涨点俸禄?”
姚杳嗤嗤一笑:“大人做主就是了,内卫们涨不涨俸禄,与下官又没关系。”
韩长暮的目光闪了闪,巡弋了姚杳一眼:“孟岁隔那里安排好了吗?”
姚杳点头:“都安排好了,不过,他们这两日会动手吗?”
韩长暮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不会,至少今日不会。”
姚杳转瞬明白了。
士子们在今日黄昏离开贡院,若有心人选在今夜动手,势必会令怀疑的范围缩小,无法最大限度的搅混水。
姚杳瞥了韩长暮一眼,好一只狐狸精啊。
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天色中绽出一丝一缕的蔚蓝色,黯淡无光的寂寥天际,被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沉寂了整夜的贡院,渐渐热闹起来,东西号舍中,士子们开始准备朝食。
明远楼后头的灶房里炊烟袅袅,热气腾腾,饭香随着热气飘散开来,丝毫没有受到昨夜惊变的影响,烟火气十足。
四辆送菜的平板车停在贡院的角门外头,领头的蔡老大朝门口的禁军行了个礼,客客气气道:“二位军爷,小人又来麻烦二位军爷了。”
说着,他拎了两个三层八角食盒递给禁军,刻意讨好的笑道:“二位军爷,这是一点吃食,不算什么,还请军爷笑纳。”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没有什么可推辞的,更没有什么可心虚的。
禁军相视一笑,心安理得的收了两个食盒,揭开最上面的盖子看了看。
一阵牛肉的香味飘了出来。
二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牛肉在这个时候可是个稀罕物件儿,非富即贵的人家才能享用得起。
其中一名禁军走到车旁,掀开盖在车上的油布,草草扫了一眼里头水灵灵的青菜,点点头,漫不经心道:“行了,进去吧。”
蔡老大堆了满脸笑纹,点头哈腰的领着车夫,拉着车,从大开的角门走进贡院,最后将四辆堆得满满当当的平板车停在了甬道中。
他大声招呼着车夫卸车,灶房里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走过来帮忙。
他向甬道尽头扫了一眼,一角暗色衣角在甬道尽头翩跹,他快步走了过去,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甬道的尽头。
众人皆手忙脚乱的,热火朝天的卸着菜,根本无暇顾及旁边来了什么人,也没有留意到蔡老大已经走远了。
日头渐渐升高,天际一片蔚蓝,浮云缭绕,天气晴好。
明远楼一楼仓房旁边的空房间,再度打开了门。
两名内卫抬着冰鉴进了房间,凉丝丝的白雾在上头缭绕不绝,房间里陡然入了冬。
看到地上摆着的那具尸身,孙英的眼睛陡然便亮了起来,他疾步走上前去,在尸身旁绕了一圈儿,叹息道:“太狠了,太凶残了,力气太大了。”
韩长暮点点头:“我粗粗验了一下,此人是被人用手臂勒死的,至于有没有中毒之类的,就要孙仵作剖验了。”
孙英简直兴奋的两眼放光,急不可耐的撸了两把衣袖:“卑职定然不辱使命。”
姚杳看到孙英跃跃欲试的模样,扑哧一笑,望着何振福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药,这就疯了?”
何振福挑眉笑了:“就是告诉他这有个验尸的活儿,他就成这样了。”
孙英瞟了姚杳和何振福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不懂,谁跟你们似的,不学无术的典范。”
姚杳和何振福齐齐嘁了一声,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