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长暮和冷临江说这些事情之时,虽然声音已经压得极低了,但还是一丝不落的传到了姚杳的耳中。
她的脸上抽搐的有些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来,看上去的确像是昏迷不醒,但其实她心神清明,任何话都瞒不过她的耳朵。
她恼羞成怒的暗骂了韩长暮一声活阎王,又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冷临江一声没出息。
其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为何自己会得这么个病,为何看到“陈阿杳”三个字,会刺激的她发病。
当时她的心神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扯断了,砰地一声,整个人便陷入了难以控制,难以自拔的狂乱中。
其实她的心神是清楚的,什么僵硬,抽搐,她都是知道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头一次发病的时候,她险些以为原本便是别人的这副身躯,终于无法忍受她的鸠占鹊巢了,要将她的魂魄驱赶出去了。
可是很快,这副身躯便平静了下来,濒临破碎的,几欲冲出身躯的
魂魄也重新稳定了下来。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当时的她喜极而泣,还吓了冷临江一跳。
不过,事后,她始终回忆不起来这躯体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才会有了这么疯狂而绝望的举动,并非是刻意想要隐瞒什么。
第二回发病后,她牢牢的记住了是卷宗上的什么刺激到了她,但奇怪的是,等一切平静下来后,她再回头去看那内容之时,便是一派风平浪静,仿佛之前的疯狂,都是个幻觉。
而这一回,她闭着眼,心潮起伏,这一回的“陈阿杳”三个字,让她明白了,一切都不是幻觉,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与陈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只是这恩怨被这副身躯锁闭在了记忆深处,她这外来的魂魄始终无法窥见天机,只是在这两次的癫狂中,找到了似有若无的些许联系罢了。
虽然刚刚穿越而来的记忆她十分深刻,牢里照顾她的那个娘子也姓陈,但看这副身躯的痛苦惨烈的反应,二人显然并非亲生母女这般简单了。
自穿越而来,她经历了太多魑魅魍魉,她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人心。
当然了,若依照她原本的性子,再大的刺激也不可能激的她如此失态,只是她方才控制不住这副身躯,发病来的猝不及防,正好被韩长暮看到了。
事情既然出了,纰漏也被人抓住了,那干脆将错就错好了。
她转瞬间便有了主意,不打算阻止韩长暮探查什么,甚至她要借助韩长暮的探查,查到自己和陈家的关系。
她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躯,就算是承了原主的情,原主有未了的心愿,未竟之事,她自然责无旁贷。
她动了动藏在薄毯子下的手指,僵硬的感觉已经慢慢消散了,她低低闷哼了一声,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
韩长暮和冷临江听到动静,齐齐冲到了软榻前,齐声问道:“阿杳,你醒了,感觉有何处不好吗?”
姚杳看到冷临江焦灼而心痛的脸,心头一暖,自动忽略了韩长暮脸上那让人糟心的怀疑,含笑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和僵硬:“没事了,少尹大人,我是,又发病了吗?”
冷临江险些落泪,点了点头:“没事,没事儿的,这不是,韩奉御正好在嘛,让他来给你瞧瞧吧,总这样讳疾忌医,害的是你自己。”
姚杳头一回没有拒绝,虚弱的点点头:“好,”她转眸去看韩长暮:“有劳韩大人了。”
韩长暮抿唇,神情淡薄:“好。”
韩长暮并没有走的很远,只是站在门口,叫了金玉一声,吩咐他去请韩奉御过来。
金玉面露难色,仰头看天。
这月黑风高夜,正是睡觉时啊。
把人从热被窝里拖出来,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他又看了看韩长暮铁青的脸。
认命的叹了口气。
罢了,他就勉为其难的做一次畜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