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绕到大殿后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身穿灰色衫褂的知事僧。
韩长暮疾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将鱼符掏出来递给知事僧,淡淡道:“师傅,本官是来见主持的,有桩案子,需要向方丈大师请教一二,有劳师父带本官去见方丈大师。”
那知事僧面容年轻,看起来不足三十,面对内卫司少使这样凶名赫赫之人,他的神情也没变,客客气气的把鱼符交还给韩长暮,言语恭谨,却又不卑不亢道:“二位施主请随小僧到静室稍等。”
二人跟着知事僧往静室方向走去,道路两旁的竹林掉光了叶子,连竹竿都有些发黄了,被风吹动,互相触碰着发出轻响。
铺地的青砖并非是寻常的青灰色,而是浅灰中闪着若有若无的淡金碎光,像是日影流光落在上头,缓缓腾挪间洋溢出来的光。
韩长暮若有所思的看着前头微微有些佝偻的后背,脚下的路是大块大块的青石板铺就而成,他与姚杳这样的习武之人走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而知事僧脚下穿的是一双灰色的木底僧鞋,可走在这样冷硬的石板路上,也没发出半点声响都。
这个僧人的身形看着消瘦,算不上孔武有力,但轻功应当不错。
道路的尽头也是一大片竹林,阳光洒落进掉光了的叶子的竹子上,在地上晒了斑驳的树影,随着风起摇曳。
一排排灰瓦白墙的静室被竹林掩映着,静谧而悠然,与前殿的尘世喧嚣,全然是两个人间。
沿着深幽的小路走到一处静室门前,知事僧推开门,淡淡道:“二位施主请在静室中稍等片刻,小僧去回禀师兄。”
韩长暮行礼道谢。
这静室一看便是空置的,虽然没有浮灰,但却冷寂的吓人,没有烧炕也没有燃炭盆,幸而韩长暮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冷还是耐得住的,若换了旁人,待不过片刻,就能冻得手脚僵硬了。
竹影烙印在窗纸上,轻轻晃动着,静室的窗纸糊的极厚,只有些许阳光透进来,静室里有些昏暗。
韩长暮转头看了眼窗下的姚杳,她的神情有点怔忪,微弱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窗纸,已经十分稀薄了,落在她的侧脸上,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韩长暮愣了一下,隐约觉得姚杳有点不对劲,一直在发愣走神。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外头就传来沙沙的声音,听这声音,来的并不是方才那个知事僧。
吱呀一声,静室门被推开,阳光里走进来个身穿木兰色衫褂的僧人,比方才那知事僧看起来年长一些,眼角有些细纹,更添了善意和温和。
他看着韩长暮行了个礼,含笑道:“小僧知善,请问是二位大人要见方丈吗?”
韩长暮回了一礼:“正是本官。”
僧人点头:“二位大人请随小僧来吧。”
说着话,他领着韩长暮二人在密密匝匝的竹林里穿行,天光在林间流转,细细碎碎的。
片刻后,三人停在了隐在最深处的竹林旁边的静室外,僧人推开了门,含笑温和道:“二位大人,方丈有请。”
韩长暮点头道了个谢,缓步进房,只见静室里站着个老者,眉毛胡须都花白一片,可面皮光滑,没有一丝皱纹,看上去只有三十如许,丝毫不见苍老之态。
他脸上含笑,一双眼清凌凌的,如同盛满了揉碎的月光,格外清澈:“韩世子,咱们,又见面了。”
韩长暮也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熟悉之人,他放松了下来,方才那副公事公办,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了,含笑行礼道:“福贤方丈。”
姚杳满腹狐疑,看着二人像是从前认识,为何韩长暮没提此事,是他不知道如今的荐福寺方丈,是他认识的人吗?
不过,既然认识,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不怕他推三阻四的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