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黑点。
清浅在马上抬起头,诧异道:“公子,阿杳姑娘他们这是?”
韩长暮抿了抿唇,轻松淡然道:“无妨,一会儿就回来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乌沉沉的山峦在天边起伏,深幽天幕上缀着若隐若现的寒月,雪地上散出明晃晃的惨白冷光。
韩长暮四人都已经下了马,没有燃灯,各自找了黑暗之处容身。
四围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一声半声短促的惨叫,尖利而凄惨。
清浅听得头皮发麻,手臂上浮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只觉得浑身都寒津津的。
韩长暮在夜色中负手而立,墨色的披风被风吹动,猎猎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至,哒哒哒的马蹄声急促传来。
冲在最前头的那匹马上,亮着一盏灯,夜风拂过,明亮的灯火绰约晃动,在地上投出巨大的黑影。
看到那一盏熟悉而奇异的马灯,韩长暮紧紧绷着的那根心弦突然就松了,他赶忙迎了上去,脸上却没有什么情绪,淡淡道:“如何了。”
姚杳翻身下马,把趴在马背上的两个男子拽下来扔到地上,缓过一口气,平静道:“抓了两个活的,其他八个都死了,按照您的吩咐,特意放走了一个活的回去报信。”
韩长暮点点头,捏着其中一人的下巴,看了看:“毒牙都打了。”
姚杳点头:“是,都打掉了。”
韩长暮看到了姚杳衣裳上的血花,愣了一下,蹙眉问道:“你受伤了?”
姚杳这才注意到衣裳上的血,拿手拍了拍,轻松一笑:“别人的。”
韩长暮咧了咧嘴,又问:“其他人有伤亡吗?”
姚杳点点头:“有一人重伤,两人轻伤。”
韩长暮凝神望着黑漆漆的驿站,淡声吩咐道:“他们回去报信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两个人我去审,你和清浅一起处理一下受伤的人,再做些热乎饭,最迟明早,还有一场恶战。”
姚杳十分痛快的就应下了此事,带着亲兵们进了驿站。
韩长暮则拖着两个男子进了别的房间。
房间里缭绕着冷冽的气息和一点点让人不适的异味儿。
他燃了两盏灯,昏黄的烛火照亮了半间屋子。
这房间的炕上摞着几个人,身躯僵硬,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那股缭绕不绝的异味,正是血腥气和尸身上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样的寒冬腊月,尸身是可以保存很久而不腐败的。
这几个人冻得久了,身上裹了一层混合着血迹的薄冰,脸上蜡黄蜡黄的,胸口洞穿一个拇指大的血洞,鲜血凝结。
一击毙命,丝毫没有挣扎反抗过的痕迹,是高手所为。
韩长暮仔细翻看了几具尸身后,擦干净胡床上的浮灰,一撩衣袍坐下,冲着瘫在地上的两个人抬了抬下巴:“看看吧,是想跟他们一样,还是想活着走出去。”
怕死是人的天性,更何况还对着几具死状凄惨,暴尸荒野的尸身,这俩人又都不是什么铮铮铁骨,听到韩长暮这话,争先恐后的问道:“你肯放了我们?”
韩长暮讥讽的淡淡道:“那要看你们都说了点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心沉了沉,齐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韩长暮弹了弹手指,神情淡漠而冷酷:“那么,我一句句问,你们想清楚了再答,想清楚是想死还是想活。”
他本就是刑讯审问的老手,征战沙场浸淫官场十数年,身上自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杀意,这杀意在对上同样凶悍心机深重之人,或者不足为虑,可是对上寻常之人,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直冒冷汗了。
二人从韩长暮的眼中看到了杀心,又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不敢再多做犹豫,齐声说了个“好”字。
这处驿站背靠着山峦,乃是前朝所建,经过了近百年的风雨侵蚀,又没有得到很好的修缮,整个驿站都颇有摇摇欲倾的破败。
驿站里只有三间房,院子里靠墙砌了一眼灶,灶边就是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