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迎来送往，送礼接礼。那本来就是一门深奥的大学问，可不是简单的杵那儿迎合来人说一句你好再见而已，厉害的人总能在鸡零狗碎里发现自己想要的消息，特别是人越多的时候，越是交换信息，得到重要信息的关键地方。

郭枫到了年纪，以后总要撑起郭府门楣，这些事交给他来做，锻炼锻炼其实也是再好不过，而他从昨天在宫门口帮父亲挡人，到今天在府里接待客人，也没有让方竞远失望。

哪怕有时候只是一点点的消息，只要能从中爬起出门道，分析出利弊，那也是有用的。

今日长信侯府的人来送礼时，也见了林真跟纪琰，纪程带了话来，在林真还没开口前来人就说了，纪程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跟父亲好好聚聚是人之常情，反正郭府是娘家也不必急着回长信侯府，纪琰离不开她，就让他们夫妻在郭府多住些时日。

林真求之不得，也向来人道了歉，毕竟自己没有告辞，连个话都没有就回来了，身为侯府世子妃，这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也不合礼法。也好在眼下方竞远名声在外，皇帝重用，红得跟那春日里的迎春花儿似的，否则的话可能长信侯府那头也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中午用膳时，下人上完了一桌子的菜便被郭齐安都打发出去了，方竞远亲自命令林澈守在正门口，门虽然没有关但显然，生人勿近；而饭厅的后头那打开的窗户边，郭齐安也让自己的心腹守着。

席间，郭齐安先举了酒杯：“从昨晚到现在，大家都处在亢奋激动之中，来，今天我们先干一杯庆祝竞远回来。”

大家跟着碰了杯子，一饮而尽。郭齐安又说：“竞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方竞远看着桌上的几人，左是郭齐安，右边是林真，林真旁边坐着纪琰，再旁边是郭枫，这个家，人不多，但脸上都扬着笑，他知道，心是齐的。

“昨晚归来之时，我们便第一时间去祭拜了你母亲。”方竞远看一眼林真。

这是对外的说法，否则皇帝要是问起来他怎么解释自己昨晚的去向呢，祭拜林念笙和林裕是最好的借口了，而且其实这也不算是借口，坟填回去之后，他们确实祭拜了之后才回来的。

“过去的事暂时按下不提。”方竞远说，“我今天想跟你们说的是未来的事。”

林真一边听着一边给纪琰夹去一个鸡腿，纪琰看得愣愣的，其实他心中更多的是感动，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清醒了，可能只把他当一个傻子看待，但其实作为林真的丈夫，他到底也还是长信侯府的世子爷。

有些很机密的事情他们未必愿意在他面前讲的，可今天这顿饭，这席间的任何一个人显然都没有要刻意回避他的意思。比起那个尔虞我诈，牛鬼神蛇的长信侯府，他果然还是更喜欢郭府的氛围。

“枫儿可能还不知道，但昨晚我们其实已经讨论过了，皇帝的意思是要我辅助玉山王。”他道，“皇上现在给我的一切权利其实都是为了给玉山王铺路，没错，我就是那个皇上要建立的第三方势力，但这股势力是只为给玉山王服务的。”

郭枫怔了怔，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郭齐安，郭齐安道：“一些细节就不多提了，眼下的情况是，我们只能先附和皇上的要求，暗中查出念笙遗体的所在，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还要查出当年念笙生产那晚的第二波杀手到底是谁。”

方竞远却摇头，他说：“关于念笙的遗体，和杀害她的真正凶手短时间里肯定没法找到，而且这件事该让我和真真去做，我今天重要想跟你们说的，还是辅佐玉山王的事。”

郭枫看了一眼大敞开的门和窗户，虽然知道有强有力的自己人守着，但是这样青天白日的在饭桌上这样讨论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似乎是看出郭枫的担心，方竞远说：“皇上重用我，自然也会提防我，关起门来吃饭只会让人更加生疑，就是敞着门说话，况且林澈的能力你们还不明白吗，方圆十里之内，但凡再多一只耳朵，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好吧，郭枫默然。

方竞远看着郭枫说：“听说最近齐安在给你说亲事。”

郭枫愣了一下，郭齐安呵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人在地牢，知尽天下事啊。”

“我还知道那个姑娘是杨家幺女，而且她爹她哥都是朝中重臣，且......是齐海王党，特别是他哥，称得上是齐海王的左膀右臂了。”

林真在旁边拍了下手：“您还真是......什么都知道，连这点细节也清楚？”

“你们只能恐惧我知道这些，因为我会知道这些......”

“意味着都是皇上告诉你的。”郭齐安接过话茬。

方竞远点头，林真微咬了下唇：“皇上的手确实伸得有够长的，这齐海王的势力和人脉是拿捏得准准的。”

郭枫捏紧筷子，皱眉看向方竞远：“所以......因为现在您要辅助玉山王，我们郭家是不是也就不能再跟杨家联姻了？”

因为郭府显而易见的是站在方竞远这边的，从今天早上那圣旨的到来开始，梁王府就已经在整个汴梁城复活了过来，如今不仅是在朝堂掀起风浪，全城百姓也津津乐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