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枫军属飞骑尉,有带兵之权,山贼夜犯汴梁,他带兵去追很是合情合理,况且郭枫是纪琰现下能想到的救林真的最合适人选,不管是从身份还是年龄上,他们都更好沟通。 林澈去找郭枫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纪琰先回侯府,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林真毫发无伤的带回去的。 纪琰笑着点头说相信林澈他们,但林澈转头走,纪琰也转头出了城,他才不要在家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他要亲自去。 以前在大理寺查案时,倒是牵扯过龙虎山那群山贼好几次,说起来跟他们的二当家还多少有点不深不浅的交情,他有信心能说服龙虎山的二当家放了林真,只是多拖一时,林真的处境就危险一刻,他不能等。 其实林澈也很奇怪,为什么纪琰的话他那么相信,每次只要他一本正说说真真说的,林澈就没有办法了,但纪琰今晚的表现是不是过于淡定了些。 林澈在临江楼的房间里问过纪琰为什么那么肯定林真在龙虎山。 纪琰是这么说的:“我在这屋里找到真真留给我的字条了,澈叔不相信我吗?” 相信个鬼。 林澈只觉得奇怪,林真真要留字条也该留给他,怎么会留给一个傻子。 但是纪琰当然不会告诉他,那块小碎木块的材质是只有龙虎山才出产的栎树,那上头刻的字还是当初纪琰教的他们二当家,说堂堂一个龙虎山寨怎么能出行连个牌子都没有,那二当家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要弄个风光的龙虎山令牌,这小木块就是那令牌的一个小角。 月黑风急,雨雪来袭,纪琰细皮嫩肉的,深一脚浅一脚踏进黑洞洞的龙虎山,凭着以往浅薄的记忆进了丛林深处,龙虎山寨在龙虎山的半山腰上,平时要爬上去就比较困难,如今雨雪交加的夜晚,天黑路滑的,纪琰越发走得艰难。 郭枫带着一行队伍与林澈急忙出城,却在城门口巧遇了抓嫌犯归来的梁允泽与杨觉岚二人。 风雪里杨觉岚率先认出一身戎装的郭枫,不免奇怪:“夜黑雪急,小郭将军带着人这是要往哪儿去。” “真真被龙虎山的山贼抓了,老子现在就去扫平那里。”郭枫红着眼,手里长枪作响。 说着话,一队人马已经冲出了城,很快隐入风雪之中。 杨觉岚:“......” 梁允泽锁紧眉头陷入一阵思索,他还未开口,杨觉岚便道:“王爷,龙虎山寨夜犯汴梁,简直胆大包天,还敢掳走郡主实在可恶,此等恶贼若不荡平,岂不让汴梁百姓夜不安寝,臣愿前往助小郭将军一臂之力。” 梁允泽看着杨觉岚,眼神似是要从杨觉岚的脸上扣出一个洞来,杨觉岚本以为今晚冒雪擒凶算是极大的难事了,不想此刻梁允泽的目光更让他五内焦灼。 好在梁允泽终究没有说什么,只吩咐长青:“将疑犯收监严加看管,郡主有难,本王既知道了便不能坐视不理。” 长青惊愕:“王爷要亲自前往吗?” 梁允泽调转了马头,意思很明显了。 和青不免咕哝:“属下倒觉得有小郭将军与林侍卫前往已完全足够了,王爷与杨大人完全没必要......” “你是要教本王做事?”梁允泽瞪了长青一眼。 长青只好怄着气看那两个人消失在风雪里,他转头盯了一眼今晚抓到的那个疑犯,不免苦笑,明明梁允泽安排好了一切,今晚上半夜抓人,下半夜审人,势必要今晚之内将盗粮案盖棺定论,明日便要上书请奏的。 可如今...... 一个林真竟比不得眼下的案件,长青要无语了。 ...... 纪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爬了多久,他只知道到山寨门口的时候,他是鞋也磨破了,手也冻僵了,脸上没有知觉,头重脚轻的,呼一口气,鼻头里全是温热的感觉,他知道他发烧了。 这该死的小白脸体质,纪琰强撑了一口气踏进山寨,可是寨里头好安静,安静得只有漫天风雪的轻声,往前走的正厅茅屋里亮着灯光,但哨岗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纪琰觉得奇怪,四处黑幢幢的,偶然什么东西被风吹过来拍在他脸上,他赶紧抹下来一看,竟是一件被撕得稀碎的血衣。 “啊?”他下意识地倒跌在地,但抓了满手血的纪琰心头越发慌张,真真呢,真真在哪?不会已经遇害了吧。 “祈老二,祈老二你给我出来。”纪琰爬起来,顾不得一身的雪泥,也顾不得手指里浸满雪泥的僵痛,跌跌撞撞地往那山寨里唯一的光亮处奔去。 他跑了一路,喊了一路,没有任何的回应,直到爬进正堂屋内,煞白的光亮映出满地的血迹,如注的血流混合着满屋子的尸腥味,冷风一灌,他的头传来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