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英巷住的大多是文人墨客,无论是俸禄较低的文职小官们还是进京赴考的才子们大多落脚于此,宋远霖自上京这一个多月,也落脚在集英巷一家驿站。 郭枫说他住的是比较好的一家驿站了,他的房间不仅是单独小院,还有一处宽大的观景台呢;自中了状元,特别是鹿鸣宴后他的住所三天两头都在聚会。 今天是诗会,明天是赏画。大家也都愿意奉承他这位新科状元,加上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李家女婿,户部侍郎虽不是什么超级高官,但这样的起点已经算是青云直上,前途不可限量,巴结的人也不在少数。 郭枫还说这宋远霖除了三天两头的聚会,广交朋友,也经常去李府走动,跟他那位过了明路的未婚妻李云悠那是公认的感情极好,今天送情诗,明天送胭脂;后天划船,大后天赏花...... 日子过得可不要太逍遥,据闻按流程还有十来天左右吏部便会公布这次的授官情况,以宋远霖状元身份又是李家承认了的女婿,初登朝堂职位估计也不会低,有传闻说李家便是要等宋远霖的官位落定便给二人举办成亲仪式。 啊!真是好一个前途光明,事业爱情都蒸蒸日上的青年啊! 林真坐在宋远霖的床面前,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子久违的那张脸,这张脸可是她重生后好一段时间里,每每半夜想到都会惊叫吓醒,辗转痛苦的脸啊。 她为了他痛苦至厮,失去至亲,失去最爱,可他怎么还能睡得如此安稳,啧,世上岂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她要来毁了他,毁了这个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 林真伸手轻轻拂过他脸庞,她今晚穿的是一身白,披散长发,画着一个惨白的妆容,血红的唇,明亮的双眼,在只有微弱月色的屋里显得有些可怖,活像个幽灵坐在床边。 嗯,这就是她要的效果。终于知道了他的住所,她今晚可是特意来向故人打招呼的。 瞧这宽大舒适的独门小院,以他清贫苦寒的出身怎么可能住得起,说起来还是他上京时熊宝儿给的盘缠,生怕他在汴梁这种大地方受委屈,她把所有的私房钱都一股脑给了他。 果然,宋远霖是个会花钱的,不仅在衣食住行上没委屈自己,想来也用熊宝儿的钱把李云悠哄得很开心吧,毕竟划船、赏花,买东西哪样不需要花钱呢,啧,林真摇头苦笑,自己可真是个大善人。 宋远霖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拂过痒痒的,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却像是听见有人在唤他:“远霖,远霖......” 林真看了一眼桌上自己亲自点上的迷香,那是她亲手为宋远霖特制的。拿普通的迷香放进创世炉,根据她所想要的最终效果炼制,昨天她让林澈试了一下,很成功。 虽然炼这东西她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总算工夫不负苦心人。只见宋远霖听见唤声迷迷登登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谁,谁在叫我?” “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林真凑到他面前,一张放大的惨白的脸扣在他眼前,他啊——的一声凄声尖叫起来。 看着他屁滚尿流的滚下床,林真忍不住笑了:“远霖,你说过只要高中就会回来娶我的,为什么你没有娶我,为什么你要放火烧死我全家,为什么?” “宝,宝儿......”宋远霖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时而清晰,时而重影,面前的白衣姑娘也是好几个身影在飘来飘去。 他拼命摇了几下头想使自己清醒一下,但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太清楚面前的一切,好像整个屋子都在天旋地转,只有那个白影在朝他飘来,他本能的往后退,吓得混身颤抖。 “你说过,没有我就没有你宋远霖的今天,你会永远爱我,保护我,会给我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说你不嫌弃我镖局出身,不嫌弃我只会打打杀杀,不会洗衣做饭,可为什么最后却还是不要我......” “那个李云悠,她比我漂亮吗;比我会愿意给你花钱吗;比我会对你嘘寒问暖吗;比我更愿意陪你寒窗苦读吗......”林真装出一脸的难受,接连地逼问他,“远霖,我好痛,你烧得我好痛啊,你来陪我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在火里煎熬啊。” “宝儿宝儿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宋远霖吓出猪叫声,一步步直退到了门边,却发现门不知被什么力量从外面锁上了,他怎么都打不开,他整个人都贴到了门上,整张脸埋在双臂里,根本不敢看面前的林真。 “你安心去吧,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钱,很多钱,你,你别来找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宋远霖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我应该找谁?”林真朝他耳朵边吹气,吓得他立时就尿失禁了,混身怕得直颤栗。 “宋远霖,是你杀了我,杀了我父母,杀了我熊氏镖局满门,我不找你,你让我找谁?” “去去,去找李家,找找李云悠,她她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