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言辞,都按照神女的喜好来,可是神女一向只和皇帝待在一起,王太后能得到这些信息,就说明她在刘彻身边安插了细作,而且是地位不低的细作。
她对刘彻仍然保有一定的掌控力,这是她向神女表明的第二件事。
然后是楚服,这个小巫女,她本人其实无关紧要,她出现在这里,只是作为一个符号。
王太后说,楚服曾经得到过馆陶大长公主的赏识,这不止是在夸耀楚服的身份,更是在向神女表明,楚服她是馆陶大长公主的人,她来到这里,就代表此事背后也有馆陶大长公主的踪影。
而馆陶大长公主,她是窦太皇太后的女儿,是陈皇后的母亲。
这是王太后的第三件事。
“为什么向你说明这三件事……”话音未落,系统就已经明了了答案。
因为,是神女。
尽管林久目前为止做的最多的事情只是坐在哪里,可她根本也只需要坐在哪里——身为神女,她坐在那里,就等同于天命本身。
而刘彻近来在朝堂上推行天命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天人感应、君权神授。在将皇权拔高到天命高度的同时,何尝不是将皇权限制在了天命的制约之下。
这原本并没有什么,无非是个舆论战的问题。
刘彻坐拥天下,性格又肆无忌惮,养一帮御用文人,帮他把所有不利于他的事情都扭曲成有利于他的消息,这并不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可是,偏偏有神女。
他将自己的权力限制在天命的框架之下,便相当于将自己的权力限制在神女之下,难怪他先前如此焦灼地试图掌控林久,不只是因为察觉出了林久对东方朔和董仲舒投注了太多情感。
——更大的原因是他必须掌握神女,在天命论之下,神女是足以刺穿他心脏的一把匕首!
系统再次被震惊了,“刘彻,他是个疯子吧,天命论确然对他的统治有好处,可这点好处值得他拿命去换吗?就像这次,你如果答应了王太后,刘彻岂不是必死?”
“不是疯子,是赌徒。”林久说,“他在赌,赌我永远和他站在一边,赌他在我心中,独一无二。”
系统一时间说不出一个字,全然失声。
过了一会儿,他喃喃自语道,“有必要吗?”
刘彻有必要吗?王太后有必要吗?
这个从二嫁妇人,到帝国太后的女人,联合前朝后宫,要抢夺亲儿子的权柄。
而牵扯进这件事情的人,王太后,田蚡,馆陶大长公主,陈皇后。
这些人,他们是刘彻的生母、舅舅、姑母、妻子。
他们找到了神女,他们一同向刘彻举起了这把致命的匕首。
最亲近的人,最狠厉的杀招。
系统混乱地说,“我真的不能理解了,刘彻这个人,太匪夷所思了,他自己是个疯子,他身边的人好像也都是疯子,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而且怎么就敢对你讲得这样清楚,明明你和刘彻才更亲密吧?王太后凭什么认为你会和她们站在一起?”
“因为她们能给我刘彻给不了的东西。”林久平静地说。
身为神女,她其实处于和王太后相似的困境中。
看似身居高位,可其实也就只有高位。神权在块她所向披靡,可君权这一块,她完全空白。
说白了就是,她缺乏能在朝中为她做事的人。
所以在她初至未央宫时,随随便便就有臣子跳出来指责她甚至痛斥她,而到如今,尽管没有臣子再敢对她不敬,可她若想找人做事,还是很不方便。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倘若她在朝中有足够的势力,那在挑选水泥和造纸术的人选时,根本不必要局限在她仅见过的东方朔和董仲舒身上。
她可以有更多更好的人选,她甚至可以拉起两个分别围绕着水泥好造纸术的团队。
这就是刘彻不能给她的东西,可是王太后可以给。
朝堂上的权柄,号令百官,行玺摄政,直白地说,就是属于皇帝的权柄。
刘彻本身就是皇帝,所以他不可能将皇权分割给林久一部分,那会从根本上动摇他身为皇帝的地位。
可是王太后不一样,她赖以立足的基础是太后的身份,她若得到皇权,那她得到的一份掠夺而来的战利品。
分割给神女一半又如何?战利品而已,哪怕全部都给神女,与她本身也无害处。
这就是她的优势所在。
系统完全说不出话了。
这对母子……刘彻和王娡,她们哪里是母子,根本就一对疯狂的赌徒!
此时此刻,此年此月,刘彻在赌,王太后何尝不是在赌。
刘彻赌他在神女心中独一无二,王太后赌神女心中也藏着炽烈的权欲。
“那你要怎么选?”系统以嘶哑的嗓音挤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