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巷邀约这日个好。鹤娘子清晨便来了。 阮朝汐如今知晓了她的难处。她在宫里的淑妃位份还在, 逢初一、十五,固定要去宫里皇后问安。 子身上有旧疾,春之后,旧疾复发。她虽说入了佛门的方外之人, 子于病榻传召, 也要随入宫侍疾。 “昨日才传召了我去侍疾, 今日应该不会召了。” 桃枝巷前后进, 在京城算极小的宅院,胜在布置精巧。鹤娘子和阮朝汐手挽着手, 踩着满庭院的沙入座,在满的京城春光里,露出隐约疲倦的神色。 “他从前南征北战,年轻不爱惜身体, 落下满身的旧伤。前两日下雨, 他疼得夜里睡不着, 在宫里大发雷霆,鞭死了两个随侍内监, 满地都血……那场景实在不堪。” 阮朝汐默然着。 谁也未提起“他”谁,两人也都心知肚明,都知道‘他’谁。 阮朝汐安抚地握了握母亲的手, 她斟了一杯酒,双手奉过。“母亲请用。” 鹤娘子欣慰地笑了。 接过酒杯, 嗅其香,品其味,浅抿了一口, “这京城里女眷惯用的梅酒。至少年陈了,好酒。阿般, 你也尝尝。” 阮朝汐举杯,两边轻轻碰了下。 “趁着今日相见的机会,好让母亲得知,我近期就会离京城。” 鹤娘子极度的震惊意外,声音发颤,“这才留了几日?!” 阮朝汐抿了一口香甜的梅酒,“母亲也知道,我并非荀家九娘。只挂个名头,暂住在青台巷。” “我知晓。” “宣城王也知晓了。他不知从何处查出荀九娘早已亡故,直接问到我面前。再不走,只怕拖累了荀氏。” 鹤娘子的脸上显露怒意,咬牙道,“姓元的无一个好东西!” “五日内就会走。所以还请母亲加紧安置我阿娘的衣冠冢。” “在加紧安排了。早上荀令君也来问过,一两日内便好。”鹤娘子不悦道,“不过个女婢,哪里值当你整日阿娘阿娘的挂在嘴上。” “她我阿娘。”阮朝汐坚持,“虽无育之恩,有养育之恩。母亲再也不要整日说阿娘了。若无她,便无我。设立衣冠冢,我要行大礼祭拜。” 鹤娘子叹了声,“性情固执,不像我也不像你阿父,倒不知哪里来的脾性。”两人对饮了一杯。 阮朝汐放下空杯,“我阿父什么人?” “哼,男人。” 鹤娘子的酒量比阮朝汐海量得多,自斟自饮喝完了面前的整壶梅酒,蝉快步奉上第二壶。 她当女儿的面嘲弄,“你阿父,不过又背负着国仇家恨出奔,把后院妇人留在京城的那种男人。你只需知道谁你阿父就可,不必再提他。” 一墙之隔的前院,宣城王已经入座。一汪莲池活水蜿蜒流过院墙,水面放大了周围的声响,荀玄微的嗓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殿下光临寒舍,不亦乐乎。” 元治羞涩地笑了笑,“得荀君相邀过府畅谈,才小王人一大乐事。” 后院的阮朝汐和鹤娘子同停下了说话,只喝酒赏景。 目光偶尔对视,鹤娘子脸上露出怜惜不舍的神色,抬手情不自禁抚摸她的脸颊。阮朝汐冲母亲微微而笑。 蝉捧着托盘走近。 两具清漆托盘里,各自铺一层厚厚的沙。蝉把托盘放在对坐的母女面前,无声地做了个书写的动作。 前院有客,后院不方便说话,她们母女可以在沙上写字交流。 前院响起了宣城王的嗓音,“今日只见荀君,不知贵府的九郎和九娘可会入席……” “春日正好,九郎带九娘出游了。” 元治怅惘叹息,“哦……” 阮朝汐抿了抿唇。人一邀便至,登门便问起她,纠缠之心不死。 鹤娘子的脸上显露怒意。咬牙写下,“狗元贼,大小无一个好东西!竟敢惦记我儿!” 阮朝汐的唇边细微上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涡。她拂过沙,把这行大不敬的字抹去了。 前院寒暄罢,始敬酒闲谈。酒过巡,元治借着分醉意,直接提起了心里惦记至今的事。 “小王前些日子在桃林偶遇九娘,见春光大好,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