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伏昌国,空有一身武艺,再是如何叱咤风云的人物,若是心盲眼瞎,也只能沦为别人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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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锦标赛的录像出来了,淮中射箭队组织全员观看了其中的重点项比赛,帮大家学习分析。
最后一天温随迎风打出的那几箭最让大家惊叹。
训练结束,姚闵留下温随,“你的申请已经提交给省体育局了,正常情况三个月就能办好。”
温随申请了国家二级运动员,他向姚闵咨询的时候她已经替他想到,所以材料交得很快。
刚刚又跟队员一起重新回顾了锦标赛现场的赛况,最让姚闵惊艳的其实也是温随在应对起风状况和风向变化时的表现,但她也有不解。
“你是怎么不用瞄准器,还能射得那么准的?”她当然懂得原理,但她想知道温随是怎么做到的。
温随回答,“就是根据风来的方向和箭可能受到的影响,往相反位置移动箭的瞄点。”
“可你怎么知道要移动多远呢?”
“……凭感觉,我可能运气比较好。”温随轻描淡写道。
实际以往在北境和蛮子打仗,刮风下雨乃至下雪冰雹都是寻常天气。
那时候没有瞄准器,也来不及琢磨怎么瞄准,其实就是靠经验。
果然跟她观察的一样,姚闵心里有了数,但有一点,“要有感觉也得先掌握技巧才行,肯定不是凭空去感觉的,是不是席舟之前教过你?”
难怪姚闵会这么认为,毕竟席舟算是温随的入门师父。
旁人眼里,虽然温随确实天赋超群,但他接触反曲弓的时间毕竟还短。
姚闵调整一般学员的教学进度放在温随身上,已经是在尽力往前赶了。
可不用瞄准器的这种打法掌握难度极大,她连袁锰都还没教,温随那天却不仅用了这种打法,还顶着压力在赛场上发挥到极致。
除了席舟,在她看来没有别的可能。
对于姚闵的疑问,温随却没法直接承认,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在她再度发问前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姚闵显然以为他仍在谦虚,“是他教的就是他教的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不过你能学这么快,确实相当难得了,真是做这块儿料的。”
“……”温随沉默。
所幸姚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年底即将举办的省冠军赛。
她几乎已经把明年的参赛计划都给温随排好了。
校园的道旁遍洒落叶,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尽,距离初来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十三个月。
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偶尔温随看到什么东西,也会有些别人没讲过的小细节萌生在脑海,然而原主仍旧没回来。
或许还不到时候,但无论如何,他其实都应该默默等待,不该让“自己”过多地超越原主去存在。
温随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是这么不冷静的人。
明明当初确定目标,他还经过许多考虑,搬出立得住脚的理由,每步行事深思熟虑。
可那天在赛场上,他该是能预料到的。
预料到那种打法可能过于引人注目。
也清楚明白倘若坚称是靠自己领悟出来、跟席舟无关,估计姚闵决计不会相信,因为那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但那天温随迫切地想要打出10环,如果不用那种方法,靠瞄准器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即便已经隐约预感到,对自己的身份来说是铤而走险,必须要赢的想法仍旧坚定了他的选择。
就算因此引人怀疑,他也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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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随离开后,姚闵越想越感叹,这孩子真是她执教生涯里遇到最让人惊喜的好苗子了。
他刚说的那些,其实就是箭术中的“偏瞄”法。
曾经有人统计过,在全国青少年射箭教练员中会教学员在大风天气采用“偏瞄”的只有10.4%。
而被教的学员里能学会这种方法的更是凤毛麟角。
因为这种技术很难掌握,通常从小开始练,例如天气好的时候十只箭打左下八环,另外十只箭右上八环……
在不断熟悉瞄点和十环距离的同时,体会瞄点不同给箭飞行带来的变化,判断遇到大风天气时该怎样偏瞄,往什么方向偏、具体偏多少度。
需要像这样不停地练习打“区域”,历经无数次失败,还得具备一定的根基,才能找到那点所谓的“感觉”。
而且除了技术,采用偏瞄意味着射箭时瞄点已经脱离箭靶“黄心”,乃至相去甚远。
这时就是对射手的极大考验,自信心和勇气缺一不可。
因为不仅要敢瞄,还得要敢撒。
实在是温随带来的惊喜太大,姚闵独自在办公室琢磨了一会儿,拨通席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