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整体呈黄灰色,两边是厢房,正中间是一个大堂,全都是没了屋门,只留下一片破瓦残壁。
李乘风抬脚迈过大堂门槛,大堂内,碎石残骸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画着黑白阴阳鱼的太极符号,太极图后面,是一个倒塌了半截的神像,分不清供奉的是何方神仙。
他绕开满是黄土的残缺丹炉,踢走露出茅草的黄黑色蒲团,深一脚浅一脚,向后堂走去。
血红色的阳光,顺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屋顶,映在后堂里。
后堂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些碎石残渣,还有破败的木家具碎片,站在门口,便能直接看到四面的方形窗户。
四扇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窗户,都是残缺不堪,有的还残留着木质窗框,有的是什么都没有了,一根根异军突起的木刺,孤零零的悬在窗中央。
整个后堂都被残阳染成一片血色,透出浓浓的阴郁和破败感。
此时,一个人影正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
这身影不高,身形有些枯瘦,也因此显得身上穿着的衣袍有些宽大,被从山间带起的冷风穿过破窗,吹得不住飘荡。
李乘风皱了皱眉,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人黑漆漆的影子,甚至就连那人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看不清。
血色的阳光太过妖艳,反衬得所有阴影黑得更加浓郁。
残阳如血,阴影如墨。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更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关键点外出”李乘风皱着眉,声音沙哑,“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喜不喜欢,应不应该出来,都必须出来”那人影声音低沉,平淡说道,“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上次的事,你竟然给办砸了,你必须给出一个解释。”
“解释?呵呵,是那丹阳子不成气候,我已经尽力了,与我何干倒是你,听说在安延城外围闹出了好大的风头,还被人叫做黑风大王,怎么样,称王当祖的滋味如何,血屠?”
李乘风声音低沉,但其中的讥笑讽刺意味异常明显。
黑风寨近一段时间里,在血屠的带领下极度活跃,肆虐抢夺安延城附近官道商队,可谓是凶名赫赫,让小儿止啼。
但黑风寨里的二当家铁杀,三当家铁戮,也是莫名其妙的折损了,李乘风的这番话显然是在嘲讽血屠,空有一个偌大的凶名,却只能做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家寡人。
“不管怎样,你的计划,就是失败了”
那人缓缓转身,看向李乘风,忽地,山风呼啸,猛烈的一下子大了起来,吹得他灰色衣袍猎猎作响。
他压下山风卷起灰色衣袍,阴影下,整张脸庞都是显得漆黑无比,只有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计划失败,那就要必须改变策略,改变方法,那你只能靠我。”
血屠面容木讷,丝毫没有动怒,平静说道。
“靠你?若不是”李乘风心头有些恼火,若不是那姓韩的小子,诡域早就
可惜,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甚至差一点就死在了城外,却功亏一篑。
“没有可是,没有意外,失败就是失败,你已经耽误了一次大人的事情,难道,你还想要再次失败么?除了我,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说了这么久,血屠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耐烦。
“可是”李乘风还是忍不住,叹息道,“城中势力,已经开始互相倾轧了,不日后,就会发生动乱。黑市我去看过了,内部根源还在,只要死的人够多,就能够再次满足触发条件。”
“太慢了,太慢了”血屠摇头,脸上的伤疤抖动着,“告诉你一个消息,大人,已经恢复过来了,‘巢’已经藏不住,马上就会引来他们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大人,恢复了?”闻言后,李乘风却是一愣,“为何,我会没有收到消息?”
“哼,不用多想,魂蛊只是被‘巢’掩盖住了波动而已,所以,我只能在这里见你。”血屠冷冷说道,“如果不是必须要来,你以为我想见你?”
他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是开始有些冷寂起来。
残阳缓缓没入天际,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
“若不是感觉你还有用真想杀了你”李乘风面色阴沉下来。
“真不巧,每次看到你,我也都有种杀了你的冲动”血屠不甘示弱,咧嘴笑道。
两人平静对视了许久。
“好了,还有什么事情么,我的时间不多。”李乘风还是先开了口。
现在是赤炎宗最敏感的时刻,若不是收到了有必须要知道的重要消息,他怎么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轻易出城会面。
血屠闭目思索了一会儿:“大人已经准备差不多了,你回去之后,那件事可以提前计划实施了。”
这句话,才是他必须亲自来找李乘风的最终目的。
李乘风一愣,随即惊道:“此话,此话当真?”
一向平静的他,话语里竟然有一丝颤抖。
“自然不会有假”血屠沉默了下,语气中充满感慨。
多少年了,本以为自己会带着滔天的恨意埋葬进坟墓,但天可怜见,他总算是有机会报仇雪恨了
李乘风也沉默了,他很清楚那个计